“孩子”/短篇(2)

“你这个报告是怎么写的？怎么财务支出……”经理骤然压低了声音“怎么财务支出这么，频繁呢，让总部看见了多不好。”
我大气不敢出地僵在那里，只觉得经理声音恍恍惚惚的，到最后轻得微不可闻。
见他盯着我许久未曾松懈，我鬼使神差地蹦了一句，“经理，我明白了。”
也不知为什么经理就怒了。
“明白？你明白什么了？你报告做不好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嗯？你说话啊？说明白了啊”他把我呕心沥血赶了三天三夜的报告重重地甩在我脸上，“你到底，怎么就，明白了？”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倔劲儿，我抬头，机械地重复“明白了”，任由红着眼疯了一般摔纸的经理发泄着他的怒火。我没有感觉到疼痛，我的耳朵在轰鸣而已。
他打到最后没力气了，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我背后：“看见了吗？还不好好去履行我的明白！不然都只有挨打离开的份儿！”
我也颤颤巍巍地转头，僵硬地瞄见右稻和其他同事惊慌地站在玻璃前，齐刷刷的。
右稻趁经理不注意，朝我用力地眨了眨眼。
我偏过头费劲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混杂在人群里静静看着弟弟的时候，我总会试图寻找我自己童年的记忆，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曾有过一段，跟他一样，没有忧愁而纯粹着的日子。
结果无果。
也许是黑眼圈有点重，弟弟看见我便问“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我摇摇头告诉他没有。有也不能分担什么，他就懵懵懂懂的干干净净的就好。
“你不说，我就……去问右大叔了啊？”小家伙威胁似的扬了扬无害的拳头。
我颇有些惊奇他怎么会知道右稻的，“只是工作上忙而已，别担心。”
小家伙仰起头看我，不知道为何眼底看出一丝落寞，“哥哥，不怕，人，应该都很好的。”
我想说不是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还是个孩子。
当工作让我心胸麻木时，总会去写字楼楼下的小公园里坐着。
来往人群不是喧闹的，而是恬静如画的。他们都只是，跟我一样来晒太阳的。
偶尔会有遛狗的老人，偶尔会坐在我身边，给我一个笑，皱纹里盛着阳光。我总会有些局促，将伸出摸摸狗狗的手尽量不留痕迹地缩回，低着头勾勾嘴角。
真漂亮，老人家的银发在阳光下散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