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格》《斜阳》《罗生门》《罪与罚》书读·漫谈(2)

但是，它只一半地占据着我的喜欢——因为它有很强的男性视角。“在我看来，妓女既非人，也非女性，有点像白痴或疯子，在她们的怀里，我反而完全安心落意，能酣然入睡。其实，大家都很悲哀，没有丝毫的欲望。也许是我切身地感受到了近似同类的亲近感吧，那些妓女总是向我展示出自然而然的好意。她们毫无算计之心的善意、毫不强人所难的善意、对也许不会再来光顾者的善意，使我在某些夜晚，从这些看似白痴和疯子的妓女身上，真实地看到了圣母玛利亚的光环。”或许是弱者的同病相怜，叶藏说：“不幸之人总是敏感于别人的不幸”。世人所推崇的男性形象，主流都是刚毅、坚韧、伟岸之类的审美，对于叶藏所展示出的脆弱或堕落，或许是男生更能共情的部分。（因为单身，所以不了解男生。）
与《人间失格》相反的是，《斜阳》是以女性视角展开的。（我以“男性视角”和“女性视角”来区分这两本小说，并不是说男性就该读男性视角的书或女性就该读女性视角的书。只是，像这种带有一定性别视角的第一视角小说，阅读主体的不同性别，可能会有不同程度的代入感。）《人间失格》与《斜阳》常常被用来进行比较阅读，得出诸如前者是消极的，后者是积极的结论。

《斜阳》里，我最喜欢的是“直治的遗书”。直治的自杀是作为贵族的直治最后的优雅：他试图成为民众之友，但却只能靠喝酒或麻药才能“到达”乌合之众的昏沉状态；他早已抱着赴死的心，却怕自己的自杀带给妈妈伤害；他连最后的死亡，都顾念着减少对姐姐的伤害，选择在姐姐外出的夜晚结束自己的生命。“直治的遗书”上一节，是姐姐和子一个人的爱情战斗。在这场战斗中，和子抱着赴死的心，极其短暂且热烈地燃烧并破灭。在这破灭中，和子却得以涅槃。在这一节的结尾处：
和子说：“是早上啊！”
我的弟弟直治，就在那天早上自杀了。
自杀，或许也是直治的涅槃。
在“直治的遗书”这一节之前，我以为《人间失格》里的叶藏，是直治部分展开，两个人给人的印象是一种清醒的堕落——如果允许盲目地进取，那清醒地堕落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想要活下去的人，尽管活下去好了。人有生存的权利，同样，也应该有死的权利。”在直治的遗书最后，直治说：“昨夜的酒已完全醒了，我是在头脑清醒的状态下死的。”可见直治的自杀是带着贵族的傲骨，是贵族最后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