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和侣(6)

照医馆的说法：非是州府的药房，绝无处抓那生死人的妙方。可患病数日里，从未见和尚夜不归庙。难不成他真有那腾云能耐，一个昼夜就从州府打了个来回？
思绪和路都会有尽头，不过依今日来看，是路先累着了。
落日余晖，铺洒在李庄客栈前。道旁树影斑斓里，尽是丁香。
瘸子一副出家人模样，与客栈借了方马厩。铺盖上厚厚的干草，起一壶南山禅茶。短暂的惬意里，瘸子庆幸到:不全是马粪，至少还有丁香。
那么该去哪呢？
光头留下的口信儿里，只道了李庄。枕着马草对星天眨眼，瘸子仿佛看见无数双眼睛在回应他。
那么该去哪呢？
瘸子没来由的有些怀念那些只顾着明日扫地的时光。
翌日朝。他在客栈里与人打听了和尚。
算起和尚留下药丸和口信儿后出走的日子，他愈来愈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无妨，至少他打听到和尚是来过这里的。瘸子没得选，只得上街去寻找。
初晨的市井满目琳琅。只消一刻钟，瘸子已然丢了方向。
那个女子头戴斗笠，正巧撞在瘸子身上。
玉人纤手按在他肩膀，一阵可闻鼻息吹颈而上。瘸子刹那只觉醍醐灌顶，又仿佛什么东西定住了心思，连带整个人麻木又酥痒。

女人扶稳斗笠，香风微醺里，转眼消失在匆匆人潮中。
瘸子突然觉察到，经年未饮酒的自己——醉了。
那一阵飘远的香风里，除了胭脂香气，还参杂着些许早春的芬芳。什么光头、哪些和尚？他仿佛飞升入仙界，再不愿理这些个尘世念想。
人群中顺势涌上几人，他很快就在深沉的睡意中被人簇拥着进了一旁的窄巷。
被绑也不能全怪瘸子，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尝到勾魂散的味道。
李府二小姐的婚期定到了明日。帖子很快便送到了十里八乡。
规矩礼数上走红还是走白？——七姑八姨们都吵开了嘴。
但没人知了，这白日闺房里，一身红礼衣的瘸子正与二小姐交合着无比酣畅。
一阵阵快意的压迫中，束着手脚的瘸子眯开了一只朦胧眼。
他先是瞥见了那跪坐在他胯上高低起伏的身姿，随即张开了另一只眼，上移目光，定睛才明朗：那小女儿彩冠霞帔，一副新娘装束。虽潮红满面，泪光却无比凄凉。
这世间有太多的不明所以，瘸子突然想起三月扫败叶的和尚。
这是瘸子第一次行房，却不是李鸳儿第一次。
……
在山南员外府做总管的表哥，曾撑起了整个李府的所有铺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