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杨木梳》——送给我记忆里的那个人。(4)
先生听了才想起已到正午,急忙笑着应下,那女孩子这才灿然一笑,转身离开。笑声的余韵传到我的耳间,半天回不过神。直到子亭拖我去吃饭,出了门发现已没了她的影子,顿时觉得怅然若失。
本来不爱挑食,可端起碗,一想到上午的光景到下午又要来一遭,一事无成不说,还要浪费光景。四周人声不断,但想到近些日子也找不到可以轻易交心的人,顿生烦闷。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只身走到院子外,趁着午休漫无目的地在僻静处走了几个来回。无奈心中烦闷的人,总觉得时间也过得慢了起来,走回去时,远远看见院中那处空地上最后一个学生也将将放下碗,跑进教课的屋子。
我踏进院子,正想转身随那人脚步而去,突然听见一旁洗刷碗筷的响声,回头一看,便站住了脚,不由得瞪大眼睛,那边洗碗的,可不就是那个女孩子吗。
只见她搬了一个板凳坐下,面前一个大盆里泡了几十个碗碟,她半躬下身子一个个慢慢洗着,我看向她时她正用撸起半截袖子的胳膊擦汗,只见她露着光洁的额头,额边的的两绺碎发被汗已经打湿了,那条长辫子仍是听话地贴在背上。
还未等我回神,她便抬头看见了我,先是奇怪地一挑眉,打量过后轻轻笑了笑,站起身擦了擦手径自向我走过来。
到跟前时我这才看清她的模样,她生得很白,瓜子脸上面有几点雀斑,一双桃花眼,颧骨有一点高,嘴巴不大不小,刚刚看她笑时,露出的牙齿很整齐。
“我想起你来了,你是昨天那个瞌睡虫?”她神情俏皮,但声音却很轻柔,“怎么叫都叫不醒,我还把屋子借给你睡了。”
“谢,谢谢……”一时不知道怎么应答,只好低头道谢,心里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昨日没听你说话,怎的还是个结巴?”她也低头看向我调侃道,她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这更让我不知所措。
“没,没有……”
她又是一阵笑,之后不再取笑我。“在这儿等着。”说罢她转身进厨房,不多时拿了一个梨出来,走过来放到我的手上,我抽手不要,她抓住我的手把梨塞给我。“拿着,去吃吧。”
我抬头看她一眼,结结巴巴地道了谢,转过身时用沾了水的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快步走向教室。路上搜肠刮肚一阵,记起子亭昨日分明是说过她叫什么的。
“春燕……”我默念一遍这个名字,本是极简单极寻常的两个字了,可一安在她身上,就好像沾了光一样,别有一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