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司(9)

“葭葭......葭葭别这样说......”郑安安听了她这话有些心急，急于和她说明白却又不知怎么措辞，慌乱之中，那些想了好久的话未经多番思量便脱口而出：“我只是在为你着想，这事关你的艺术道路和前程，你必须要慎重考虑。”
“毕竟......毕竟你是我十年来唯一爱的......”
“爱的什么？”沈葭转过头，迎着光瞧她，目光里带了些许审视。
良久的沉默，夜来起了风，吹得郑安安通体生寒。
“唯一爱的亲人啊......”郑安安说完这句话，眼里不知何时泛了泪花。两个人隔着路灯站在那儿，咫尺几步，像是隔了银河那么宽的距离。
“我要回家了。”长久的沉默后，沈葭率先开口。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单把郑安安一个人留在秋夜的凉风里。
后来二人再见面，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她们一如往常地在一起练功对戏，一起歇夏，期间还琢磨了一个新本子。
歇夏过后的第一场戏，谢家三太太定了一个包厢来看，点名要看沈葭和郑安安演《长生殿·埋玉》。

这是谢家三太太听老了的戏，也是她们这么多折中最当她意的。因此她们就商议先演原定的《南柯记》，而后再把这折垫在后面。
所有演出都顺顺利利，唯独演到《长生殿·埋玉》时，沈葭饰演的唐明皇听到以陈元礼为首的六军要斩杀杨贵妃时，本该水袖一甩退后三步等杨贵妃近前告饶，可她等郑安安演的杨贵妃走到近前时，却极小声地用她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我们分开吧。”
她明显看到郑安安一怔，却兀自演回唐明皇的角色，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听见郑安安开口唱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心下有一瞬的不忍，但终究没发出任何声响。
戏还在继续。陈元礼带走了皇帝，高力士上前来呈上了三尺白绫。
“罪孽深重，罪孽深重，望我佛度脱咱。
断肠痛杀，说不尽恨如麻。
唉！陈元礼，陈元礼，你兵威不向逆寇加，逼奴自杀。
我一命儿便死在黄泉下，一灵儿只傍着黄旗下......”
郑安安握着手里的三尺白绫，手上一个用力，差点把自己勒的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