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来了(9)

……
第十三天的时候，植物们近乎安静了，所有植物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或是祈祷，或是呼唤，或是高声叫喊，甚至大声咒骂——他们希望唤醒那个声音。
第十四天的时候，一年蓬正式宣布了声音的消散。
静。
从这一天开始，混乱开始蔓延。想跑的植物们无法离开土地，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种子和花粉，他们祈祷风再多来一些，他们讨好往日里辛勤忙碌的昆虫，希望他们把自己的后代带到远方；一些植物没日没夜的高声哭泣，他们紧紧地相拥，祈祷上天将三个字的声音送还他们；争吵和抢夺频频发生，土壤、水分、营养和阳光，旧有的秩序被打乱，大片大片的植物枯萎死亡，尖叫和恐惧随着风传染；一年蓬为首的植物们开始目视这一切，记录着这一切，在平静中等待命运的审判和到来……
……
第五十九天的时候，混乱还是在继续。
只是靠近废墟的植物们发现，有一群植物窜的很高。他们牺牲了自己漫长的岁月，将身材变得高挑而羸弱。他们的周围都是断枝残叶，看上去是早先的同伴的尸体；枯黄的身躯因为营养不足而摇摇欲坠，可他们还是面色无惧地往高处生长。

……
第九十三天的时候，大雪白茫茫一片，混乱似乎没那么混乱了。
一颗埋藏在地里的一年蓬种子，发现了一颗从未在他记忆中出现的种子。本能让一年蓬种子询问：“您好，你是什么种子啊？是最近新出现的植物么？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那颗种子闭着眼睛，回道：“我们只知道我们是灌木。”
一年蓬种子又问了很多东西，灌木种子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些。
当一年蓬种子听到这些灌木不顾安危地要向高出生张的时候，不禁一愣，他质疑到：“为什么呢……这里的土壤营养不够，夏季的阳光又这么毒辣，冬季的狂风这么凛冽，你们长这么高有什么用处呢？你看你们的伙伴，多少人死在生长的路上。我们是草而已呀，你们何必苦苦向着死亡进化呢？”
灌木种子没有回答，他环顾了一圈这昏天黑地的世界。雪几乎要压断大地内所有生灵的生机，没有阳光，没有星光，黑暗吞噬着最后的温度。
他抬着头道：“我们要离星空更近一些，就能唤醒那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