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来了(8)

尽管百思不得其解，蒲公英却好像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将一把名为语言的钥匙，交给了这方圆几百米的植物们。
……
差不多又过了无数次的斗转星移，无数次的寒暑交替，蒲公英依然困在这片地方。白天他就向植物们讲述自己先祖的经历和感受，学习植物们所说的内容和故事；晚上他就观察星空，感受晚风，向安静了许多的植物们描述今日夜空微小的变化：有浓云，有月光，还有星空。
“它来了。”“它来了。”
一成不变的声音不分昼夜地响起。
直到一天朝阳初露之时，他惊异地发现自己已经说完了所有的记忆。
可尽管如此，或是扎根在这里繁衍了无数代的土著居民，或是每逢春夏飘荡到这里定居的新来住客，野草野花们从未停止过交流和传承。他们相互吸引，相互诉说；他们记录知识，传承记忆；他们口传心授，代代相传；他们广纳新客，追求新知……
蒲公英恍惚间明白，自己的任务好像是完成了。久违的疲惫感涌上心头，他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自己最终的消散。

可为什么当自己的宿命到来之时，不是自己的疑惑解开、怨愤解脱之时？他总觉得这群野草还缺少些什么，他们也曾向上仰望星海灿烂，可他们好像并不明白什么是星光。
这些疑问就留给这些孩子们自己吧，蒲公英叹了口气。
“它来了，”
那一天之后，废墟之上，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五第一天的时候，植物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谁都不会在意喧闹中的黯然离场；
第二天的时候，一株细心的一年蓬第一个发现了异样，他提了一嘴。没有人多注意。
第三天的时候，好几簇一年蓬注意到了此事，他们作为历史的记录者，从来没有从过往的回忆中找到相似的事情；最普通的野草们也注意到了以往的不同，他们开始互相通知，“最开始的声音”不见了。其余的植物也觉察到一丝不妥，却没有停下热火朝天的讨论。
……
第七天的时候，几乎所有植物都注意到了，一直盘桓在他们叶尖的声音不见了。平日惬意而热烈的声音开始变得惊慌和恐惧，离废墟比较近的植物们开始朝着那堆脏兮兮的土堆轻声呼唤。可声音依旧没有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