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来了(4)

突然，他们若有所感，他们的目光都凝视到一片荒草之旁，废墟之下。
一段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类的声音，在那里回荡。
“它来了……它来了……”
群星闪烁了一下。
二过了有一段时间了吧。
蒲公英觉得自己死了，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但他能看见他之前躺在地上仰视的天空和阴影；他也能听见，听见周围一切的声音，还能听见自己记忆中的声音在周围环绕。
“它来了。”
杂草在废墟中描摹，星光勾勒出影影绰绰，荒芜，糜烂，又破败。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除了一直有个声音在这片小小的天地回荡。声音有些微弱，就像一寸寸地撕裂一张崭新的白纸。
蒲公英在心中又重复了一次这三个字。
“它来了。”
发出来的声音始终是这三个字。
一株蒲公英记忆里的为什么有人类的一句话？这句话为什么能在空中作响？
他不知道，他们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蒲公英觉得它应该知道，可是它总是随着风来，他甚至都不知道它是什么？

蒲公英在思考，在回忆，却想不起来自己和自己的祖先在哪里听过这句话。
蒲公英注意到今夜的繁星之光格外的恢弘，金黄色的焰火甚至透露出丝丝暖意。黑幕被光芒渲染成大海的深邃，晚风徐来，漫天浪起浪涌。
他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声，好美。
“它来了。”
蒲公英愣住了，他说的不是这句话，他想的也不是这句话。
蒲公英想起了一首诗，他轻轻地念：
黑夜从大地上升起
遮住了光明的天空
丰收后荒凉的大地
黑夜从你内部升起
“它来了。”“它来了。”……
只有短短的三个字，他想了很久，说了很久，可还是只有三个字不断地在他的上空回荡。
蒲公英有些气馁，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早先的愤怒已然褪去，化为不知何起的迷茫。上苍回应了他的诅咒，将他可以扔到陌生的彼岸，赋予他人类的声音，和三个字；上苍却没有回应他的愤怒，没有回答他的疑惑，谎言的彼岸依旧是云雾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