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南山春尽（上）(10)

“别紧张。”在采光还算良好、被半边夕阳的余晖笼罩的办公室中，他柔和地安慰已经坐定的女学生，伸手将一杯温水推到她面前。兰樱却只低声地道谢，并没有伸手去接，依旧维持着一种不自然的、像是隐隐地想把自己塞到椅子缝当中去的姿势。这好像是她永远维持的莫名紧张感。罗利纳提斯先生短暂地回忆起刚作为布拉金斯基教授的助理，同他一起接手这个班那段时日的一些观察——不过在那之后不久，他就不是了。
“是布拉金斯基教授想了解一下情况而已。”他收回自己的思绪出言解释道，“未经报备的病症会造成一定麻烦，当然首要是你们自己的身体，其次才是学校——布拉金斯基教授自校医室回来时告诉我，阿尔洛夫斯卡亚女士判断王春燕是先天性心脏病，是这么回事吗？”
女学生依旧僵直着坐姿，拿被黑色刘海覆盖的前额对着他，几不可见地微微点头。他识趣地调整着自己的姿态沉默许久，等待她的紧张感慢慢自我化解，兰樱的手却突然一下抓紧藏青色的裙角，又突然地松开。“是为了学校吧。”她低声地说，开口的声音里透出种难以捕捉的烦躁、想要飞速逃离似的情绪，“春燕就是为了这个才不说的。种种麻烦，要害怕、要自保、要怜悯……”她的语句再次失去了逻辑顺序，声音飞快地小下去，又回到蚌壳似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