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4)

我蓦然感到眼前的男人是无礼的代言人
他看起来很是健硕，但我对此嗤之以鼻，他完全可以用一身的健硕去做一些正确的事，而不是来这里破坏别人的闲情逸致。
在那样的时刻我做出了勇敢的决定——我伸手挡住他的去路，我用我的坚定告诫他，不准再往前一步，也绝不允许他再践踏哑巴的尊严。
我的坚定显然只能被我自己所感动，他忽略了我的存在，径直走向哑巴，他一拳将他送到了河流里。我看到哑巴在河流里挣扎良久，所幸河流很浅，他游到了岸上。
我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冲我而来了，这个恶魔显然也将我视为眼中钉。
他带着令人胆寒的笑容向我走来，我纹丝不动，因为我知道退缩没有任何作用，我想我会同他战斗。我要分出你死我活来，我想这样他在日后也就知道我的难缠，不再找我俩的麻烦了。
我将这份勇气凝聚到拳头上，在他还没出手之前——我就将他打倒在地。
这显然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倒在草地上时脸色呈现出了惊讶。我没有乘胜追击，因为我知道，倘若我继续下去，那么我与他就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了。

所以我停止了。
我拉起哑巴的手，消失在夕阳的余晖里。在多日以后我就后悔当初没有将他打成哑巴。他将我的仁慈，错当成了懦弱。所以在许多天后的夜晚，他带着数人来到我俩身边进行审判时，我也就能切身体会到什么是追悔莫及了。
令我感到欣喜的事情在审判来到的夜晚前发生了，这让我在多年以后回想起时，不至于将我们的感情套上悲伤的字眼，至少我们彼此拥有过。
那一天他拿出了一张崭新的纸条，这使我回忆起上次那张破旧不堪的纸条。他让我转过去，我便照做了。随后几秒他又叫我转回来，我再次照做了。
纸条上呈现出工整的字来，与初次看到的截然不同。
“我喜欢你。“
我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有些不知所措，但他似乎显得更加不知所措，所以他把视线转移到了青草上，而我则是望向了油菜花田，我试图从花田里寻找答案。
“男人跟男人，怎么恋爱？”
我的回复使他心灰意冷，那时只有风在微微地吹动，制造出轻微的声音，但我仿佛能听到他心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