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人呓语(6)

端着一杯茶，何博士靠在柱子上，眼前这些忙忙碌碌的人，有几个是有方向的呢，自己命还算是好，兜兜转转就是一天。
老先生是个好人，来这边问诊总是会带着一个四层的饭盒，上面两层是菜，下面是饭。何博世记不起什么时候就跟老先生吃到了一桌，老先生总是很热情的说
“来，吃饭了。咱们在这边算是义诊了，你也出了力，可要吃饱饭。”
喝完第三泡茶，老先生收拾东西，挎着医药箱走了，告诉何博世明天还在这儿。何博世回头看见正在亭子周围转悠的几个护士，他们在林子里折下树枝，偶尔采下一两朵花别在头发上。
他也要回去了，三岁在家肯定饿了。
何博世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突然间撤掉了身上的重担，就这样每天像个自由而无用的灵魂一般。早上起床，照顾一下三岁，出门看着附近的走来走去的人，绕着湖走一圈，跟着老医生在这里义诊，老医生会给一些零散的钱，刚好够一天的生活。

他觉得这种生活有些不真实，却又明明白白的看着这种生活在发生。义诊下午结束，他遛着弯儿，回过头跟林子里的那几个护士模样的女士打了声招呼。
“我先走了，你们也要早点回家。”
几个护士笑着说好，就从林子里出来，跺跺脚抖落掉脚上的泥土，不远不近的在他身后打闹。
就在湖边，有一个临时的小棚子，像是湖边住着的渔民留下的。下午他总是要走进去看看，棚子里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透过窗户往外面看，波光粼粼的水面，偶尔低飞下来的鸟掠一下水面就又飞起来。他眯着眼睛看着湖边上开始下沉的太阳，阳光很好，像是三岁刚刚到家的时候。有时候逢着下雨，外面雨珠外湖面落，在湖面激起一片片的珠子，像是整片湖面都飞满了水鸟。
这里面没有人，通常他走走停停就把这里当成个休息的好地方。他看着窗外，夕阳真好，绕着湖边走过的人，一圈一圈不知疲倦。何博世说他们没活明白，命这个东西，天注定的成分太多了，你再挣扎一生而过，终究损了命源。老先生说过，他说得不对，要去挣命，要把自己这一世的命至少要活出真我。何博世说，如果去挣命，那么大多在此过程中是没有真我的，因为当下所有人的挣命不过都是挣钱，况且你挣了命，挣的可能不是自己的命，是别人的命，就与杀人无异了。老先生差点道行不够被何博世说了过去，便倒上茶砸吧两口，把这话题给岔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