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洛】后记（十八）聚散与别离·下(2)

一旁的云无月听他缓缓道来，也多少能听出北洛言辞间的感念与愧疚，但梦中不时传来的回响和动荡提醒了她。云无月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道：
“这个梦快要消散了，北洛，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进去说了吧。”
北洛回头看了眼云无月，后者朝他点了点头：“我就不进去了，在这个梦里我不是她熟悉的人，贸然走进去怕是会让梦境提前崩溃。”
北洛停了片刻，迈出步子朝屋内的谢柔走去。
走到离她只有两尺距离时，谢柔和曲寒庭像是看不到他一般，仍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不时有所交谈。
“师娘。”隐忍了多时，北洛终于还是开口了。
这一声言语在梦中造成了不小的扰动，曲寒庭瞬间消失，谢柔似是听到了什么响动，她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不解地四下张望着。
“师娘，您朝前看，我是北洛。”北洛再一次地呼唤，心中一直按捺的百般情绪又一次翻涌了起来。
谢柔这回是真的听清楚了，她朝前定睛一看，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七尺男儿，让她顿时“清醒了”过来。
“你是……北洛？”谢柔目光朝前聚焦，盯着北洛看了好一会，眼神中的情绪千回百转，几乎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待她一起身一伸手，原本年轻的样貌打扮瞬间变回了老年，连声音也是颤抖着的。
“北洛，真是北洛吗？你回来了？”
“师娘，是孩儿回来了，都是孩儿的错，回来的太少也太晚……”北洛一把扶住谢柔，让她坐回桌边，自己则半跪在地，眼睛逼得通红，压着一丝泪光尽力稳住语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些年在故乡过的可还好吗？”
“都好，都好。”北洛一边安慰着，一边摸着谢柔早已干瘪的双手：“您病了多久，为何也不写信到鄢陵，孩儿不是告诉过你们那有信使可以联系到我吗？”
谢柔摸了摸北洛的脸颊，这张早已成熟坚毅，又带着两分陌生感的男儿面孔，让她既欣慰又心疼：“你这孩子，嘴上不说，这些年其实也受了不小的苦吧？”。
简短的一句话，却几乎让北洛有些撑不住，他把头稍稍转开，极力控制着随时会夺眶而出的泪水。
“哎，生老病死，人生常事，当年得知你寿数长久，我和寒庭也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会到来，所以不打算过早和你提，你毕竟已是一族之主，你的故乡……也不是人间这样的太平之地，我们老夫妻这点事也不忍让你多操心。信每每写到一半便又作罢了。再说，你这不也回来了吗？”
云无月瞧着房内母子二人的谈话，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无父无母，自小除缙云外便再无人可亲，千百年来见过的生离死别已不知有过多少。只是眼下这一刻的离别却也是有些不同的：她常会把幼时和缙云在一起的心情指代为亲情，但面对谢柔那些温馨的回忆，见到北洛此刻脸上的悲伤与不舍，这一切都是云无月无法全然理解，又不愿心上人再经历的。
人族的情感，着实令我捉摸不透。
刚感念于此，周遭的雾气开始渐渐散去，云无月料得此梦将散，又不忍硬生生打扰眼前的母子的最后诀别。她双手一扬，一道蜃光环住整座小屋，暂时维持住了这一丝残梦的余韵。同时传音入密，朝房中的北洛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