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洛】后记（三）临别托付

五日期满，北洛隔日便要返回天鹿城，临行前一日的下午，曲寒庭夫妇邀他与云无月最后一聚，师徒二人在屋外边下棋边闲聊，云无月则被谢柔留住在屋内长谈。
“云姑娘，请收下这个。”谢柔说着，便将早已准备好的刺绣荷包递了过去。
“这是？”
“趁你们这几日在山间劳作，我赶出来的，农家妇人手艺粗糙，还请不要嫌弃。”
云无月拿在手中细看，只见荷包表面绣了数朵莲花，针线细致，颇为生动，她素来喜花，表情不由得柔和了几分。凑近闻了闻，竟还有几分香气。她看了看眼前的老人，虽不太懂这荷包的涵义，但也多少能感受到这位妇人的深情厚谊。
“谢谢，我对人世间的礼节所知不多，不过夫人的这一番心意，我能体会。”
谢柔见对方话中带笑，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几分。几日短暂相处，她知眼前的女子性情疏冷，惯于独处，便也不多叨扰，只是离别在即，她总归有些放心不下，才下定决心说道：
“这荷包在我们人族中寓意颇多，或是祝愿平安喜乐，或是期盼福寿绵长，我和寒庭一生无后，只得北洛这一个养子，原本只盼他能平平安安，在人间安稳度日。不过他既已回归妖族，又听他说起这些时日的际遇，想必此后在天鹿城的日子将波折不断，我们夫妇二人所知所能皆有限，既无法替他分忧，便也只能以此求个心安了。”
“夫人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其实，这个荷包中也有我的一点谢意。”
“谢从何来？”云无月一时不明其意。
“这几十年看他慢慢长大，我夫妇二人便知彼此光阴有别，他如今已能独当一面，可一日为人父母，总会担忧自己百年之后，儿女孤苦飘零没有归处。和你们比起来，我们人族寿数至多百年，便已觉人生孤独难行，多少也需有人结伴扶持。可北洛寿数异于常人，寻常女子怕是难以相伴相随。我和寒庭年岁渐长后便时常为此事忧心。”谢柔一边说着，一边拨弄着左手的珠串：“所以那天看到你随他回来，我和寒庭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有你相伴，北洛今后这一生即便风雨波折，也算互相有个依靠了。”
“哪怕我是你们知之甚少的妖族？”
谢柔点了点头：“我和寒庭虽读书不多，阅历有限，但也知万物有灵，各归天地，善恶非是天生，而是后天教习所致，人族中不乏小人，妖族中也必有善类。”
云无月闻言，眉梢微挑，不由得有所触动。
“况且每次见你们从山间归来，北洛总是眼中带柔，说笑不断。我了解他的心性，一个愿为报答山灵恩德的男儿，他看上的意中人也绝不会是邪妄之辈。“
云无月抚摸着手中的荷包，缓缓点了点头：“夫人深明大义，心胸开阔，实为我平生罕见。这份礼物这份心意，我必不会辜负。”
言辞虽少，却字字掷地有声，谢柔也不禁慨叹：“如此，吾儿北洛今后便托付给姑娘了。”
与此同时，曲寒庭和北洛的棋局也渐至尾声。
“师父，这次又是徒儿胜了。”北洛带着两分张扬笑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