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洛】后记（十四）故人重逢

从空间裂缝中脱离后，云无月已不记得自己飞了多久，她将北洛紧紧攥在怀中，奋力展开残败过半的羽翅，在陌生的魔域空间中摆脱了穷追不舍的雾刃魔后，好不容易才在一片乱石丛生的山地间找到一处可供隐蔽的藏身洞穴，洞穴并不大，仅仅只够魇魅的原形弯下腰来容纳整个身躯。她扯下身后部分破损的羽甲，覆盖住北洛烧伤严重的背脊然后用布片扎牢，接着呼出丝丝寒气，褪去潜藏他体内的热力以加快辟邪的自愈本能。然而不知是否因辟邪妖力透支过度的缘故，北洛强行催动裂空之后便失去了意识，身上的伤势自愈也变得极慢。料想当时，怀中人应该也早已气空力尽，强行打开空间裂口的后果便是坠入了连他自己也未知的魔域空间。云无月此时亦是伤势极重，最后一丝“声音”耗尽了她的妖力，连带本来的言语功能也受到极大影响，现出原形之后只能呜咽成声，她无力疗愈自身伤势，便将北洛放在怀里，蜷缩在洞中暂作休息。
灰蒙蒙的天际雷声隆隆作响，不一会便降下绵绵细雨，洞口的雨点频频溅到魇魅细长的四肢上，凑近一看竟是血色，为防雨水感染怀中人的伤口，云无月将北洛周身小心地护在羽翅之下，自己稍稍探出头去观察周围的环境。虽然千年来踏足过魔域无数空间，但意识昏沉的她此刻也辨不清脚下这片土地是何处，受伤势影响下的微弱视力只能勉强辨别眼前的景致：数不清的片状石块横七竖八地耸立在整片山地间，被血雨一阵浇灌后显得更加诡异，石间蔓延滑落的水滴声形同哭泣，耳间也能听到不知是何物发出的哀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腐臭气息，天际时不时劈下的闪电落在不远处的乱石岗中，瞬间照亮了周遭黑漆漆的一片。
随后而至的雷声敲醒了云无月迷离的意识，她清醒了少许，借着稍纵即逝的光亮，脑海中一丝熟悉的景象闪过。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自己好像也在类似的地方呆过一阵，她已记不清是因为什么缘由而停留的，只模糊记得那时尚是幼兽的自己翻山越岭，在堆成山的尸首中拼命翻找过什么。一连数日也不曾离开，直到浑身血污，筋疲力尽，某些不知来自何处的族群前来分拣尸体，历经几日掩埋清理过后，自己才死心放弃，在倾盆大雨中站了一夜的她最后选择了默默离开。那是她离开白梦泽的开始，此后匆匆千百年孑然一身，竟是再也不曾回去过了。直至成年后妖力渐长，她才在前灵境中凭着记忆为自己筑起了早已消失的故地。
雨声渐大，豆落玉盘般的雨点声中断了她的思绪，云无月用嘴碰了碰北洛的脸庞，他仍未苏醒，不过全身的伤口正在逐渐痊愈。她用爪子在对方的腰间搜索了一阵，翻出了一直藏着的回音符，试着用细长的指甲敲开，然而闪动的影像只持续了片刻便消失了。云无月失落地低下头，看来这片空间也并不稳定，暂时是无法和天鹿城取得联系了。
追兵不知何时会再找来，哪怕只是再遇上几只下等魔，以眼下的状态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她试着提振起背后的羽翅，但来自胸口的疼痛很快就让她放弃了，这才注意到胸口空洞靠右的部位那个被长刀贯穿的伤口，早先覆盖的一层薄薄冰片已经融化，正朝外渗着黑血。朱离厌的长刀上蕴含的热力无法逼出体外，之前做下的紧急处理已经失效，伤势正在不受控制地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