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独向——笑春风 章十一·金兰
天庭众仙仿佛至今日才恍然惊觉,他们对这位司法天神的印象错得离谱。一开始他们认为杨戬唯唯诺诺,不过是一把利些的剑;后来他们觉得杨戬是会耍些手段的狗,一不小心便会被他撕下一块皮肉;当他们习惯于整肃天庭、严明天规的杨戬时,后者终于露出了本相,一声不响就做了件大事,黄飞虎但凡事前有所准备都不至于在大朝会上无力辩解,只能垂首认罪。
但他们又自认为自己的一部分观点十分准确,杨戬为攀附富贵,屈膝折腰,不惜辱没生母,狠辣起来连自己的表姐都不放过,如今又向当年伐纣战场上的同僚下手,端的是刻薄寡恩,冷心无情。
这些传言无人管束,自由自在地飘荡在天界,自然也上到真君神殿所在的三十重天。
眨眼间过去半个多月,流言依然无休无止,甚至还有愈演愈烈、越来越夸张的趋势。梅山老六每每在天界行走,总是能听到只字片语,叫他憋闷得不行。只不过慑于杨戬短时间内接连向阴司及黄飞虎出手的雷霆威势,倒是没人敢在真君神殿的人面前阴阳怪气地嚼舌根,最多远远避开,再扔下一个不屑的眼神。
老六有些不明白,阴司那些鬼吏罪恶滔天,黄飞虎纵是无辜也是严重失职,杨戬所作所为俱是司法天神职责所在,为何受到指摘的反而是他?
这日同他一起守戍神殿的是老四,众兄弟中脑子最灵光的一个。若说有什么麻烦或是困扰,找忠厚的老大最好,但要论动脑子,还是得老四来。老六憋不住心事,对着远方泛白的云层转悠半天,最终把疑问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老四生得矮小,偏偏说话时喜欢手舞足蹈,多少有些滑稽:“嘿,这跟谁对不对没关系,那帮子神仙是怕咱们二爷呢!”
“怕?”老六咂嘴品了品这个字。
“对,就是怕。二爷在天上熬了这么些年,之前一直谨小慎微,做事都束手束脚的,跟灌江口的日子没法比。现在可好,二爷一下子抽空了阴司,又弹劾以仁圣大帝为首的各方仙人,他做得这么张扬,就是在给自己立威铺路。那些人怕二爷怕得要死,所以明面上毕恭毕敬,背地里就骂二爷,帮黄飞虎说话,但有谁敢真的替他向玉帝求情?”老四伸手在这个直性子的兄弟胸口敲了两下,似乎这样能给后者多敲个心眼出来。
“虚伪至极。”老六还是没能把气顺下去。
“天庭就这样,几千几万年了,改不了的。你也别气,二爷今非昔比,以后没人敢当面说那些话,至于暗地里说的,反正你也没听到,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老四道。
老六瞥了他一眼,然后叹气:“大哥也为这事儿不高兴,但他是生二爷的气——可二爷明明没错。”
“他那是一时转不过弯儿来,咱哥几个最重情义,那黄飞虎与二爷都是武王账下大将,战场兄弟,但二爷这次差点害得人家万劫不复,大哥才心里郁闷。”老四说着也忍不住摇头,“二爷确实该留些情面的,大家都在天庭共事,日后见面好说话嘛。”
这一番话说下来,老六感觉自己更迷糊了。他往正殿里望去,桌案边的三个人影看起来很平和地坐在一块儿,杨戬似乎还在亲自为今天的客人沏茶。“二爷也没拿他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