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天玑&蹇齐【素衣冉冉风华寂】第一章

“小齐。”
蹇宾独自一人负手立于太液池畔，伸手搂住了掠过身侧的一缕凉风，蓦然回想起初见那日，齐之侃身着一袭白衣，宛若盛开在太液池中清标静立的白荷。
那般卓绝的风华，值得令蹇宾为他倾尽一生。
蹇宾第一次见到齐之侃，是在许多年前的一个春天。彼时天玑王城内繁花似锦，暖风微醺，而蹇宾的心中却并不安宁。
蹇宾十岁那年，作为储君的王兄忽然暴毙。让整个天玑王宫为之动荡的祸事还有更加悲惨的结局———原本深得圣心的父妃忽然在一个清寒的雨夜里，于信阳宫中悬梁自尽。
而他的父王不仅用雷霆手段掩盖了王兄的死因，并且还轻描淡写地把父妃的惨死演变成了一出“红颜未老恩先断”的凄凉故事。
父妃去世后不久，蹇宾偶然在御花园中听到了两个宫人的窃窃私语。
只听其中一个年轻的宫人低声说道：“我听说王后从瑢妃的寝宫里搜出了毒药，瑢妃百口莫辩，所以才绝望自戕的。”
“唉，想必瑢妃也是为了力证清白，以保全二殿下，才会如此吧。”
另外一个身形微胖的宫人轻声叹息道：“只是可怜了二殿下，小小年纪就失了依靠，以后在这宫中的日子怕是会不好过啊…………”
蹇宾小小的身子隐没在繁丽的芙蓉花海中，静默地听着宫人们怜悯的叹息，不禁回想起昔年，父妃也曾玩笑着问他：“宾儿长大了去当帝王好不好？”
蹇宾当时坚定地摇了摇头，一双澄澈的眼眸中写满了不解：“父妃，为何人人都想成为帝王呢？”
“因为王权大过天呀。”
瑢妃宠溺地点点他的鼻尖：“王权就是金銮殿上那又高又远的王座，是你父王身上繁复华丽的衮服。”
蹇宾一脸似懂非懂，在他的印象里，父王虽然坐拥天下，却总是冷若冰霜，不苟言笑。蹇宾觉得这样很累，他更喜欢依偎在父妃温暖的怀抱中。
“可是成为一国之君就要跟父妃分开了，儿臣才不稀罕呢！”蹇宾依恋地趴在瑢妃的膝上，把脸揉进他的怀中：“儿臣要永远跟父妃在一起。”
后来，蹇宾没有被封为太子，他的父妃也永远地离开了他。而父王自从那场变故之后，就开始对他不闻不问。
往后的日子里，他只能独自居住在父妃的信阳宫中一年年长大，寂寞又绝望。
一直到十七岁时，蹇宾的命运才稍微有了转机。
那年春猎，年仅十六岁的三王子蹇缨以一人之力猎杀了一头黑熊，天玑王圣心大悦，不顾近臣劝说，执意下马前去探看。可谁知，那倒地的黑熊却在这时忽然一跃而起，袭击了天玑王。
电光火石间，蹇宾飞身推开了呆滞的父王，任凭那头黑熊发狂般一掌拍在他的肩上。那一刻，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响。
正当蹇宾的身体快要倒下之时，他的父王急忙上前扶住了他，蹇宾清楚的看到，父王平素冷若寒冰的眼中笼罩着一丝惶然，他惊慌失措地唤道：“宾儿！”
也许这便是苦尽甘来吧。
这十多年来，蹇宾从未奢望过得到王权与储位，他只是一心希望父王可以发现他，疼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