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曲(17)
“可这毕竟是我们的战争啊。”辛巴达眼里是凄惶的笑,“即使战乱,我们也要保管好自己的历史和文物,总不能转手就丢给邻国吧。那些极端分子根本不是真正的穆斯林,他们假窃真主之名,却用杀虐加以玷辱,我们要回去消灭他们,让这些文物不必再东躲西藏。再见吧伙计,我的真名是艾哈迈迪.哈希姆。”
“维族同胞叫我纳斯尔丁.哈林,汉族同胞叫我丁哈林,我是维汉混血。”阿拉丁握了握他的手。
这时,游击提议道:“等等,也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长安。
他们沉默感受着屹立了几千年的长安城墙向自己敞开正门。雄浑的箭楼下,代表最高军礼的秦王破阵曲正徐展阵步,以此表示对异国文物最高规格的隆重迎接。李世民最初编就这支大乐时,舞阵旁翻飞的是秦王兵府旗;玄宗皇帝踏着安史之乱后的夜雨霖铃,凄惶走过残败的太液芙蓉未央柳时,迎圣回龙的破阵曲飞扬着唐帝国六镇都护府旗;而现在,十八面旗帜代表着共和国的十八支集团军,正随着舞乐节奏翻扬成一片赤云。
与之相对的,月氏最为强大的三支首都师,已经全部在战乱中瓦解,没有成建制的部队能够作为代表来参加这次会礼,只有辛巴达一名军人作为礼仪的孤独客方,他还保留着自己部队打散前的旗帜,那面布满弹孔的残旗飘扬在长安城下,同时受到了官方和民间最为隆重的礼遇。
“长安历史博物馆将为来自月氏的文物举行为期一年的展览,所有文物始终归于月氏所有,本馆将负责巡展期间保养维护的全部工作。”那个瘦小的圆眼镜老头儿代表长安博物馆作宣布时,辛巴达总觉得像是馆长在讲话。
“我代表月氏博物馆联合会负责这次移交。按照国际博物馆法,为期一年的展览结束后,所有文物将回到我们的祖国,希望那个时候我们能够结束战争。”辛巴达说道。
而在博物馆队列中,随即有另一名馆长站出来说:“如果贵国愿意,北京故宫博物院可以提供下一年展览场地。”
“成都博物馆愿意接展。”越来越多博物馆代表站出来,“郑州博物馆!”“还有南京!”
“我不知如何表达感谢。”辛巴达在一片博物馆的海洋中说道。
“我们都是拥有和失去过文物的国度。”长安馆长答道,“我时常在想,晚清的屈辱是否是命运为我们安排的一次考验,让我们亲身体会到辱国的惨痛,从而刨去凌压弱小的可厌一面。”
秦王破阵舞进行到了尾声。文物车队缓入长安,鼓楼上传来沉沉震韵。
两月后,雁关国门。
踏着这条来时路,辛巴达独自向着苦难的祖国步去。在他的面前,千余年前九死归国的高仙芝、封常清、李嗣业、段秀实,正领着残兵走向近在咫尺的故国。边塞苍凉的山风宛如一首失真的入阵曲,从塞上吹来,又往塞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