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曲(16)
猛禽靠得如此之近,已经可以看清出膛的碳震动刀了。
“巴依、巴依!”游击疾呼着,“八一!你们到哪儿了?”
高空的两个光点进入周视雷达屏时,专注于“外科手术”的纽曼突然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些要命的信息,并在下一秒内完全想通了。之前他完全不必考虑对手可能呼叫的空中支援,他们国内的空军既没有能力、也没有明目张胆的决心,飞越世界屋脊进入战乱的月氏境内。但现在他想起,由于两国空军的秘密合作关系,他们在月氏境内派驻有空军教导队,可以使用月氏空军的机型、从本地机场出击,而全程借用月氏空军的身份做掩护。
依从图兰朵呼叫而来的两架教导队战机先后发射了格斗弹。猛禽的及时机动躲过了第一枚导弹直射,但近失爆炸破坏了它的气动和一侧副翼;这钢铁的猛禽扑扇着主翼,还挣扎着想飞回高空,但随后两枚导弹同时击中了它,机体在惯性作用下向铁浮图冲撞而去。
“冲量刀已解锁。”图兰朵提示道。
铁浮屠猛力将右臂挥向身前,折叠在臂间的冲量刀随即弹了开来。那支修长的复合材料冷兵器被打造成了陌刀的形制,凭空拦成了一道足够长的刀墙。猛禽撞上它的时候,好像撞过一道并不存在的虚线一样继续向前,直到撞上铁浮屠的楔形胸甲时,才终于裂解成两大片残骸轰然坠地。
“威胁级别下调,准备收束武器。”
"巴依老爷呼叫,我们得在他们的歼击机赶到前离开。祝好运。"
在图兰朵和空军教导队的呼声中,游击大口喘着粗气。借助大佛和清真寺的光影,把附近零散的武装分子吸引起来聚而歼之,从而肃清周边道路;在图兰朵暴露的情况下,打破静默请求空军教导队来压制猛禽……他一时不敢相信,所有计划已经达成了,完成朝圣的信众可以回家了,他和战友们可以回家了。
清真寺屹立在渐熄渐黯的硝影中,大佛在微笑。漫长的夜,也伴着讲经与合诵的尾声,长长松了一口气。
次日,赤佛堂故道。
“赤佛堂古道,对面就是雁关国门。”阿拉丁看着前方渐渐开阔的山路。背后,是月氏博物馆车队,新添了几道战痕的铁浮图,以及班长以下仅存的两名伤员。
帕萨梁隐没在背后苍远巍峨的群山之中。阿拉丁面对着山峦单膝半跪,这是古时军旅的持旗礼。但他手中没有旗,只有一只打火机,在寒风中跳动着微弱的火苗,应和着幽远山风祝祷道:“魂兮归来,随我长灯些;长人千仞,唯魂是索些。”
“靠个打火机招魂,人家真的买帐吗?”游击打断了他。
阿拉丁头也没回:“咱又没有长明灯。别忘了,霰子也跟他们一块儿留下了,还有145、马克新……”
游击擤了下鼻子,也拧开打火机,跟着他一齐半跪下来,笨拙但无比认真地学一句诵一句:“一樽北斗,醉客乡些;魂兮归来,返故居些。”
在他们祝祷完毕时,辛巴达从背后拍了拍阿拉丁:“那么,伙计,在这儿告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