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曲
弯腰在战火映照的荒原上探寻,那身影更像一个铁火中耕作的农民。
从后方寻上他的来人,挂着本地风土生养的深目高鼻黝黑色面孔:“你不叫阿拉丁,这个假名也太显眼了。你到底叫阿里,侯赛因,还是阿布杜拉?”
“你也不像自己所宣称的那样,是联合国派来抢救文物的历史学家。你是本地人,我认得你望向硝烟时的那种眼神,忧患的眼神,几年前那些巴尔干人胸前挂着大红靶心,坐在祖国的最后一批工厂房顶上,等着侵入南联盟的漫天机群把自己炸碎时,也是这种眼神。”那位阿拉丁仍佝着腰作耕地状,“你给自己起假名时也不怎么认真嘛,你叫辛巴达,我叫阿拉丁,咱俩倒是有缘。”
辛巴达试图从对方的面貌来判断国籍,但阿拉丁那幅与本地人几无二样的面孔,使他放弃了努力。山下一阵喧闹,打断了尴尬的沉默,两人回了头,看见远处的帕萨梁古迹正隐入炮火余晖下。这座破败古城是两路陌生人马共同的落脚点,他们彼此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和目的。辛巴达和同伴们要来得稍晚一些。
眼下的喧嚣来自第三拔客人,远道而来的佛教徒,正对着几栋高逾山岭、堆满碎石的神龛状建筑惊呼,甚至有人跪抱残垣号啕大哭。
“来讲经的佛教徒。每隔一甲子,月氏高原的佛教众会选出最有学问的高僧大德,前来朝拜帕萨梁大佛,各地云集的信众无可计数。”阿拉丁仍旧是无所不知的神态。
辛巴达浮现出捉摸不定的表情。古城确以恢宏众多的石像著称,但大多数已经毁于战乱,两尊帕萨梁大佛也早被不知哪路响马炸毁了,运气好的话,许是还看得见东边那尊佛像没炸完的脑袋。阿拉丁那一彪人马驻车处的一尊古武士立雕,在建城之初可能是作为护卫宗法的卫士而雕成的,现在却阴差阳错成了被守护的神像们全数崩毁后仍然保全着的唯一一尊石像。
“纷纷世事无穷尽。”阿拉丁懒洋洋地摇了摇手,“还是土里埋着的玩意更有意思一些。”
辛巴达注意到,他把从背包里掏出一件形似照相机的仪器。
“分光镜。”阿拉丁不打算吊人胃口,主动介绍起来,“宇航员用它遥测外星球的地质构成,可以分析地层元素并转换成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