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食(5)
“当然。”
“好吧。”我想了想,说。“你觉得月亮有暗面吗?”
“月亮不会发光的,月亮全是暗面。”她说。
“好吧?”我说。“那就这样吧,我要去睡觉了。”
我当然难以入眠。我的想法向两个方向不断延伸。我有一半的想法会认为她是在童言稚语,也有另一半想法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也许她就是一只吸血鬼,而其实我可以接受她是吸血鬼,她异于常人的点不过在于需要更多的血,只要她能很好地融入这个社会,又何尝不能拥有正常人的生活。
于是在日常生活中,我不会再忌讳什么吸血鬼的话题,而是跟她一起聊吸血鬼的话题,我想这样子才能尽快看到有问题时候的前兆。
“只要你尽量学着平时人们怎么做,跟着做,我相信生活不会有什么问题。”我总是这么跟她说。
直到有天她和我说,她想喝人血。
“不行!”我生气地叫起来。然后我把所有该做的教育都做了一遍。但我感觉到她已经不是很在听我的话。该死的叛逆期已经来了。
某天,久不联络的报社编辑给我打了电话,盛赞我写出久违的句子。
“......在意乱情迷中/我深深咬下一口/那是无与伦比的/鲜活的血的欢愉......”
我马上向他解释我已经很久没有写过东西,也很久没有给他寄过稿件了。
“你是说你很久没寄给我稿子了吗?这地址并没有写错呀。”他说,“署名还是你的呢,这可是很新的稿件,一大早就到我手里啦。唔.....这笔迹的确不太像你的,可过去这么久了谁知道你有没有换字体哪?怎么,还是你那新住进来一位诗人朋友?”
“没有没有,你就当弄错了吧。”我把电话挂断了。
这几天我的确很忙,回来也没见露茜在家里。我敲响邻居家门一问,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隐约记起昨天看到一辆救护车从门口飞快地经过,警报铃和多普勒效应搞得我心烦意乱。
露茜回来了。她眼神飘忽不定的,像是磕了什么药。
我大声质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吓了一跳,但还是支支吾吾不说话。最终她开口了。
“露卡莱缇娅!”我怒不可遏。我从来没用过大名喊她。
“所以,你,把那人给,咬了?”我随时都要爆发了。“你吸了他多少血?”
“他没有死,我叫了救护车......”她说话越来越小声。
我气得差点晕过去。
“该死,你会被抓起来的,我说过多少次了,这种事情很危险!千万不能做!还有这些该死的人渣不要去靠近,我要怎么说你才能听进去......”
第二天,我的家庭医生找上门来,气急败坏,毫不耐烦。
“你跟我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嗯?我出动了所有的人力掩盖了这件事情,老天爷,失血50%的失血性休克!那人再晚一点就没命了!我理解你出于良心收养的她,但是,请你看好她!这不是人们能接受的东西!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让鉴定记录上的两颗牙印消失掉吗,啊?你知道警察和搞新闻的那些人有多灵敏吗?要是被发现了,被毁的不止是她,还有你,还有我!你让我说些什么好?当初就不该跟你这种人有什么纠葛!......我不再是你的医生了,你另找他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