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2)

白火隔着酒肆的薄墙听到了一个名字。
叶幽息这个名字在离坎城里还有好几个前缀，离坎城守备军殃兽团团长、殃兽团赤衣骑创立人、城守大人的小舅子、城东八大艳楼的常客。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来到城西乌巷这种贫民区的龙蛇混杂之地？当别的看客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白火在忧心，如果接下来发生冲突打坏店中物件，掌柜的要自己去向叶幽息索要赔偿，该怎么办。
叶幽息已经坐到了少年的对面，那名壮汉和较为年轻的同伴一左一右站在少年身后，一个目露凶光，一个面无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叶幽息的语气相当平静。
少年丢下手中鸡骨，却又拿起整只烧鸡，油腻的一张嘴并不打算放弃这最后的食物，他盯着叶幽息含糊地报出两个字：“谢断。”
叶幽息对他眼中闪现的似刀寒芒视若无睹，指着他从始至终没有动过的那只左手道：“你这只手下面的包裹里是什么？”
“刀。”
“谁的刀？”
“你的。”
眼前少年的干脆坦白多少有些出乎叶幽息的意料，他饶有兴趣地扬起一丝嘴角，道：“我不记得我送过你刀，在今日之前，我想我根本不认识你。”
谢断已经单手吃下了大半只鸡，他的回答依旧直接：“是的，你不认识我，更不会送我刀。这把刀是我借的，我留了字据。”
那壮汉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笺，重重拍在谢断面前，眼里怒火喷涌，与谢断目中寒芒直接交锋，谁也不惧谁。纸笺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借刀一用，三日后还。
“不错，就是这张。”
叶幽息的声音骤然低沉下来：“不告而取并非借，而是偷。你今早趁我这名部下不备，偷走我的刀，此刻还敢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地吃鸡、大言不惭地说借，是全然不把我叶幽息放在眼里么！”
见团长动怒，名叫姚犁的壮汉几乎动手。昨日叶幽息去玉琼楼寻香窃玉，将包括这柄吟秋刀在内重要物件交付于他，而谢断却在今早他一个打盹之间偷刀而去，还留下这样一张近乎嘲弄的纸笺，这叫姚犁如何不怒？
愤怒的姚犁被自己的同伴一个眼神拦了下来。那个面无表情的同伴右侧手臂上带着一环黑纱，冷峻的目光在少年的脑后脖间游走。
谢断吐出最后一根鸡骨头，抹了抹嘴上的油，道：“我没有不把你放在眼里的意思。如果你觉得我借东西的方式欠妥，我向你道歉，并正式向你借这把刀。”说完，他把那张纸笺推到叶幽息面前。
叶幽息忍不住又扬起嘴角，这次幅度更大。他道：“你就不怕我们三人将你当场格杀么？”
“如果你们要动手，一开始就动了，我绝不能坐着吃完这只鸡。我身后的两人，一个像熊一样看我，一个像蛇一样看我，他们有杀气，但你没有，我看得出你才是他们的头儿。”
谢断顿了顿，又道：“我不想和你们动手，你们这么快就能在这偌大的城市找到我，一定很有势力，惹上你们等于惹上麻烦，就算我能从这里逃走也是麻烦。我不想惹麻烦，我只想吃饱这一顿，睡一个好觉，明天借着你的刀去完成一件事情，然后离开这座城市，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