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梦蝶(四)(2)

“我看过天气预报，下雨的概率不高，只有百分之十五而已。”
回答我的不是安安，声音是从我旁边传来的。
猎物到了。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化了淡妆，没有背包，头发很长而且没有系起来，衣着也很普通，和街上那些年轻女孩子没什么区别。
“你好，老何对吧。”
女人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一副“我绝对没认错”的自信表情。
“是我没错。”
我微笑回应她，以猎人的平静，不希望打草惊蛇。
“找人”是个技术活儿，在茫茫人海找个陌生人难于登天，就算有AI的帮助，剩下的范围也还是很大，你得在这些人中再次选择性排除，把包围圈逐渐缩小，这样才能找到可能的目标。
而此时在我对面的这个女人，就是目标之一，要么她是猎物，要么只是被风吹动的灌木丛，没有第三钟结果。
……本该是这样的。
但这回有点不同，相当难得，未曾遇见的情况，因为是对方先联系到了我，好像还是钟觉介绍过来的。
“你是第一批圣战玩家对吧，最近这个话题又冒了出来，所以我想问问，看当时的玩家怎么看那款游戏。”
她是记者，此时双方身份交换，我大概更像猎物的那方。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跟她胡扯起来，这很有必要，总不能直接问她用没用过CLM吧，那会被当作脑袋不正常的家伙，就算她不报警也准会给我一个白眼。
“圣战是我玩过最有意思的游戏，拟世界也足够真实，从第一部的伊甸园，到第二部的普罗米修斯，再到圣战三的补天计划，一代玩家们看着始大陆从零开始走向繁荣，又在巅峰时期突然迎来终结，我还记得第一次到伊甸园的时候，始大陆还是一片荒芜……”
“……最后的画面我永远不会忘记，原本湛蓝的天空如冰面一般破碎，坠落的流星化作一场火雨，那些变异的怪物在废墟之上欢呼，而我们，只能感觉到冰冷至骨髓的无力感。”
没错，这些都是在胡扯，没有办法，我是玩过圣战，但没投入太多，面对这种问题只好把网上看来的那些都给编进来了，中间说不上来还得安安提醒我。
不过我演技不错，感情真挚，以假作真，差点自己都信了，说不定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在我思索着要不要考虑转行，女人结束了录制，她像是真的被我感动到了，说第一代圣战世界真是精彩，还说如果自己也经历过就好了。
如我所愿的回答。
“没什么好的。”我摇摇头，以很无奈的口吻说:“你还记得以前有过那种事吧，就是有些玩家把拟世界当作现实来对待，分不清真实和虚幻，那件事影响很大，圣战也差点被封。”
“我在新闻上看过，但真的会有那种人吗？再真实的游戏也不过是虚拟而已，我身边也没有类似的事。”
如我所愿的质疑。
“当然会了，虚幻如果太真实，被当成现实也很正常对吧，就好像那个采蓝莓的机器一样。”
“你说的是CLM对吧，明明有更好听的名字。”
“那些事情太恶劣了，不过就是台洗脑机，起再好听的名字也无法粉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