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天辟地 15 形势逼人

“伏夕，你回头看看阿娘，阿娘错了，阿娘都是为你好……”障壁中的伏夕眼见着一团浓黑的烟雾向自己越来越近，饿了许多时候没进给养，又歇斯底里地发作，伏夕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只尽量撑着身子离那团化作模糊人形的浓黑越远越好，他不知道那团黑雾背后还有什么；但他本能的抵触这个面目不清的东西。
自从落进这个诡异的地方，伏夕已经彻底丧失了判断力。他能挨过一时的饥饿，然后在倦极时睡去。只要他醒着，不多时，那些声音就又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化作各种模糊不清的形象——伏夕觉得自己一定是死了，想到这一层，更加绝望——人死以后，也身处牢笼么？
认定自己已死的伏夕，以为饥饿也不过是幻觉，全然不在意。也尝试着在困极的时候依然撑着眼睛——他总觉得，再一次睡去之后，就能彻底不用醒来。
一开始为自己没有死而庆幸的伏夕，如今每一次睁开眼睛就愈陷绝望——他想抓住什么东西来撕打，周围却全无可下手之处；他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嘶哑、虚弱；他的两颊，越发凹陷而消瘦——他对于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毫无知觉，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其实正在濒死边缘。
他总得做些什么，那些声音也许永远不会停止，但伏夕的本能不允许自己陷入疯狂。他开始尝试回忆一些能让自己保持理智的东西。
幻象可以制造混乱，伏夕试图给自己建立一个有序的幻象。
他开始回忆自己曾经的生活——那些禁足以前的日子。他想要找回一些自己能控制的东西，借以证明他仍然活着。
“传述第一，太初有纪……”这是叙学的第一篇，部落每个人都知道的故事：这世界由降生混沌的第一个人而创造。他的名字不许被人知晓，因这名字中，即是一切神力。但他的事迹，由每个后代口耳相传，在传述中，赋予纪念者力量。
伏夕当然不会以为这样背传述，那位不能被称呼的创世神明就会突然出现解救自己。但他需要记住一些东西，将幻象与自己隔离开。
“太初有纪，混沌将开。及彼降世，乾坤当裁。两仪有断，层垒有极。风疏地矮，浓云压金。长躯以仰，目远无方寸而挪；驻足以望，觑下存周身之立。日初煌煌，临万壑之墟；月相遥应，列角斗之拱……”
“——这小子在念什么？”一直盯着障壁的中离，发现伏夕身边有些变化。
起初，她只看到蜷缩在地上的伏夕嘴里念念有词的小声说话——伏夕在障壁中已被围困许多时候，确实也发不出像样的声音，不过是仍吊着一口气活命。
过不多时，伏夕身边的烟雾越来越稀薄，像被驱赶一样渐渐向周围集中。
中离觉得诧异，又以三昧火赶着障壁的围烟靠近伏夕；却听到伏夕的声音倒是越来越清楚，围烟在他身边打转，总不停下。
中离还要施手段探个究竟，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拍下，回头自不意外，是乾九：“中离，你引着这小子做了什么？”
“咱能做什么？什么叫咱引了他？”中离一调头见乾九须发冲冠的样子，登时也顶撞回去：“你不好好守着你的值，做什么来就骂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