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天辟地1 极夜中的故事

极夜笼罩之下，目力可及的范围内只有一小圈闪烁又微弱的荧光。借以勉强分清荧光附近尺余范围内天空和地面的界限。
这片可贵的光芒中，有两个身影结伴着向无法用视力分辨的前方行进。
从远处看去，就像是这两个人用自己的身躯冲开了浓重的黑暗。
越靠近荧光，隐约听得见其中一个身影发出苍老而有些不连贯的声音：“……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那位、打开世界的神…依然沉睡……他站立了太久太久……”
这道声音低沉粗噶，甚至无法判断说话人的性别，中断的位置像是呼吸暂停、又伴着荧光的闪动起伏；再远一些，又仿佛也被黑暗吞噬了，连飘散的余音都无法听到。
“然后站着睡着了，并且到现在也没有醒来——长老——第一次听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才跟您屁股下的墩子一样高。”当声音再一次虚弱下去，被另一道年轻而清亮的声音接住，语气的轻快和明亮，似乎引得身周的荧光都精神了几分；像是未经变声的少年，又像是声调略低的女子。
“嗯……”苍老的声音的主人，并没有因为突兀的打断生气，只是闷闷地发出一个咕哝，接着转移了话题：“极火还在移动吗？”
老人口中的“极火”，正是勉强戳开黑暗的那点点浮动的荧光。
这点可怜的光，无法照清楚身处其中的二人的面孔，只能从大概的轮廓上看到，两人同时停下脚步；略矮小的那个，头向上抬了抬，似乎又左右转动环顾一下；那片荧光以不易被察觉的速度缓缓向着某个方向移动着，像是顺势而下的水流，在某些位置略做停顿盘旋，接着又延展着向远处涌动；微小的极火颗粒与空气摩擦发出细密持续的振动声，也“嗡嗡”地跟着光源中心聚集，从两人的身周穿过。
矮小而年轻的那个，拍了拍身边的老者：“是的，还在移动。”接着抬脚要走的时候，又顿住身体，问到：“长老，您要休息一会儿吗？”
老者摇摇头，又想起这样的黑暗中没人能看得见自己的动作，只好立起嗓子回答：“不要紧，方才起，极火的声音越发响了，已经很近了。”
听老者说完，年轻人看了一下前方更亮一些的位置，抬手比一下距离，应声到：“是呢，火盖比方才又大了一些。”
老者将自己的倦意再用一声含糊不清的咕哝掩盖，苍老的声音又在黑暗中响起：“那神祇…在、沉睡中…不断生长……”
“…他的呼吸…化作风云……他的须眉…化、作草木……”
“他的呼吸，化作风云；他的须眉，化作草木。”这一次年轻人没有再打断老者的叙述，而是用略快的声音加入了老人，像是两个人一起念诵祈祷，用这个重复过无数遍的故事，驱赶身边无尽的黑暗以及愈发难以忽视的疲惫。
他们确实很累了，也不再逼迫自己进入本来就不快的荧光，而是慢慢地追赶，仅仅保证脚步能及时踩进荧光范围的边缘。
“他的肉体，化作大地土壤；他的骨骼，化作山石原野……”不知又过了多久，年轻人的声音也不再如最初清亮，也开始像老者一样含糊的咕哝；有时候甚至被越发旺盛的极火的轰鸣声盖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