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鼓（3）

“你急匆匆叫我回来是什么事?还未来得及给小江领馒头呢。”林胜看自己向来圆滑处事的弟弟一脸慌张不禁有些惊奇，倏然间一愣，眉头紧皱:“可是昨天惹上了什么麻烦事？”
林荣只是把自家大哥往大通铺上一按，转身慎而又慎地看看外面是否有人，而后将房门“嘭”的一下牢牢关住。
纤夫住的大通铺本来就只有一扇小窗，现下关了门更显得房间里闷热昏暗，只有小窗外投来一束日光。
“我叫小江去胡记送洗衣裳了，他自己在外面能买得上饭吃。”林荣压低了声音回道。
“你到底是怎么了？真惹上麻烦了？难不成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林胜更加忧心了，“叫老三回来一起合计合计?”
“不能叫老三知道，他那张嘴……”林荣摇摇头，满脸愁色。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林胜心下一突，心想琢磨难道他们兄弟三人最后竟然不是栽在老三身上而是老二身上么？
“昨日杨管事借我们两间十个人去搬货，我当时还纳闷……”林荣看着自家大哥，终于把困扰了自己一晚上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
“他们北口又不是没人，凭什么叫我们南口的人来给他们北口搬东西……”同是丙一间的纤夫肖东低声念叨，胳膊碰了碰身边的林荣，“荣哥，你说是不是?”
“不要多话。”林荣小声道，“叫杨管事听见，你还想不想在苓安港干了？”
肖东不情不愿地闭嘴了。
“今日来的是江南那边几位大人物的商船，我们北口这段时间正忙往京畿运的盐铁，大意不得，故此才借了你们来，这也算是个在大人物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好好把握未尝不是个机会。”留着八字胡的杨管事扬声说道，一干纤夫被他的话弄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就能得贵人青眼，连方才抱怨的肖东都有些亢奋了。唯有林荣面上高兴心里却有些疑惑。
每年北口也往上运盐铁供奉，不至于缺人缺成这样吧?大略一数南口来的人有四五十个，北口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
“贵人喜静，进舱的时候小心点儿，知道吗？”杨管事嘱咐一声，见数人点头应了，他这才领着人进了艘富丽堂皇的商船的后舱口。
“贵人不愧是贵人，这船可真好，比往年来的粮船还要好看。”
“瞧你说的，粮船能跟贵人的私船比么？”
同行的人还在小声议论，林荣却悄悄地绷紧了神经。
他这人从小就五感敏锐，自打他进了这船，他就觉得哪哪儿都不得劲，好似这船表面雕梁画栋实际却是个龙潭虎穴似的
就这么一路别扭着，杨管事带着一干人走到了货舱门口，林荣探头打量，见舱口有两人守着门，便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两位……我奉……大人之命……取货。”这是杨管事的声音。而后似乎是拿出了什么东西给那两人看了看，那俩守卫便开了舱门:
“动作轻些，都是……们……要的好货。”
离得远林荣听的不甚清晰，只听了个大概，这时前面的人已经排了一列进了舱，林荣连忙跟上去。
货舱不大，比起粮船的货舱来说不及其十分之一，里面整齐的码着二十来个约七尺见方的木头箱子，不知道装的什么。看制式像是装瓷器的，但是林荣在港口上干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