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卢水之役(9)
兰当屠还要说下去,却被头曼挥手打断了,“屠奢莫要再说了!”
“大单于,臣——”
“孪鞮氏的儿子,是让你像对五岁小儿一样训斥的吗?”头曼盯着兰当屠,一字一顿,“大匈奴走到今日,我头曼与你们走到今日,难道是靠故步自封吗?我且问你,左贤王所言,可有错漏?”
“没有。”
头曼转向冒顿,“左贤王。”
“父亲?”
“叫大单于。”
“是,大单于。”
“左大都尉所言,有理吗?”
“有理。”
头曼看看冒顿,再看看兰当屠,“且朐羌渠何在。”
“下仆在。”且朐羌渠的头更低了一些。
“给本单于汇报你家大王,本单于派须卜、呼衍、丘林三部去支援他。”
“谨遵单于号令!”且朐羌渠大声唱诺,准备上马。
“回来!本单于没说完呢,且朐,告诉你家大王,本单于亲自领兵过去给他压阵!”
且朐羌渠只觉得心情激荡,南方所谓“悲歌慷慨”就是这种感情了吧。他大声回禀:“谨遵单于号令!”上马欲走,头曼却扔了一柄剑给他,“此役之后拿着这柄剑来找本单于,你不只能做个亲卫。”头曼微笑,“别让本单于失望。”
且朐羌渠打马回去了。头曼转向冒顿和兰当屠,“左贤王、左大都尉。”
“听单于的号令。”
“我此去要么获得一场大胜,号令北地,要么大败亏输。你们要领着兵马跟在后面,胜了就跟进追杀,败了你们要收拾败军,把队伍带回去。”
冒顿和兰当屠对视了一下,“谨遵单于号令!”
“很好,那我现在就放心了。冒顿,叫卫队吹号,是时候了!”
匈奴本阵的号角吹响的时候,前线白羊三部的铜胄瓯脱和他们的戴皮胄的侍从正陷入一场意想不到的苦战当中。在冲锋的过程中,对方的射手不顾天上掉落的箭矢,对准他们连续射出三阵箭雨,之后便跑到阵线后边去了。而当他们冲进燕军阵线以后发现,一切都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简单,往日冲进敌方阵线后敌方土崩瓦解的景象并未发生,燕军两道阵线上的小型方阵错位排列,冲进阵中的骑士三面都受到攻击,战马对燕军步军武士手中尖锐的长槊感到不适,不由自主的向着阵与阵中的空隙跑过去,原本严整的阵列因此而出现了混乱,也有强横的武士用铁腕握住缰绳,策动马匹直冲方阵,但不是被两侧的方阵刺落马下就是被他的目标连人带马戳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像被戳破的水袋一样潺潺地流出血来,到处都是人与马,失去速度的骑兵密密地纠结在一起像一群大蚂蚁一样蠕动,挣扎着对着燕军刺出长矛,但更多人被刺落马下,失去速度的骑兵成为一个静止的巨大目标,燕军对着这人马群只是不停地把长槊刺出又收回,人与马的热血洒在地上,原本嫩绿的青草被染成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