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入人心/南北双一】云不动【2】

2.
第二天依旧无风，夏日翻涌的层层热浪迎面而来，在天地围成的巨大蒸笼里直教人叫苦不迭。但张超出了校门，第一件事不是步履匆促回到公寓开空调，而是在门口的小商店买了两块巧克力雪糕，然后往后面的空地去了。
他到那儿时，蔡程昱正坐在地上无聊地数树上的叶子，见他来了就兴高采烈“噌”地站起身来：“超儿，你来啦！”然后等他走来就去接他手里拿着的雪糕。
“合着你不是欢迎我，是欢迎雪糕呢。”张超气息都还没喘匀就被蔡程昱不小心撞了下胳膊，一口气差点噎在嗓子眼，“你还撞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蔡程昱把塑料皮扒掉给他递到嘴边，“喏，给你吃。”
于是他们就这样并排坐在草坪上，两个幼稚园小孩儿似的一起傻乎乎啃雪糕，旁边还放着张超随手拿来的小风扇。头上的两片云遮住了炙烤般的阳光，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倒是略显惬意。
“我从有意识以来就跟着这两片云一起漂泊，随着他们走过好多地方。景色好是好……就是没有风的时候——比如现在——就钉在原地，太无聊了……”蔡程昱说，又感觉哪里不对似地瞄了张超一眼，“——啊我不是说你无聊，超儿你别这么看着我……”他继续说道，“原来都没人看得到我，没人跟我说话，无聊的要死……”
“没人看得到你？”张超问。
“是啊……至少没人和我说过话。”蔡程昱回答。他眯起眼睛，被风扇的微风吹乱了的刘海让张超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便下意识地伸手去拂那绺碎发，伸出一半去才觉不妥，又赶忙把手缩了回来。
他思考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明明才见了两面的人，相处起来总会有些尴尬什么的，但他们不，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来的都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熟稔与不经意的亲昵。
他们甚至已经相互以昵称喊对方了。
张超摇摇头，把某些奇怪的、比如像是前世今生什么玩意儿的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
“这样看来，这两片云还真像是大家长哦……”他为了转移注意力就抬了头看天空中静悠悠停留在原地的云，“就怕孩子到处跑跑丢了。尤其这孩子还这么傻。”
“……谁傻了！这是高贵冷艳的王子——额——高贵的王子知道吗！”
“……嘴闭上吧啊。还王子，我看你就是个傻子。”张超漫不经心地怼他，继续咬着剩下的冰砖棍望天，“看上去就不太聪明那种。”
“过分了啊我跟你说！”
“哈哈。”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张超又开了口。
“哎，蔡。”
“怎么？”蔡程昱转过头来看他，眼睛瞪圆了亮晶晶地闪着光，晃得张超突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垂下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你知道人鱼公主吗？”
“海的女儿？”蔡程昱点点头，“我知道。”他大概是在随云漂泊的时候听到哪位母亲给孩子讲的睡前故事，才对这个有些印象，“但也不是特了解——她是不是和王子在一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