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堂X原创女主X张九龄】昨夜星辰昨夜风(4)

李锦莳闻声转身，浅笑着朝他走来。 她的笑一如往昔，张九龄愣了愣，又像第一次见到她似的，一步也挪不动了。
“九龄。”李锦莳迎着他的目光，站在距他三步之遥的地方，点点头。
两人对面而立，半晌无言。
张九龄忍不住抬手揉了一把酸涩的眼睛，又唤道：“锦莳！”
李锦莳合眼笑了笑，再睁开眼时，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她的眼神锐利而明亮，如一道闪电刺向张九龄，“九龄，你可知错？” 
张九龄愕然，愣愣地问道：“什么？” 
李锦莳直视着他发红的眼睛，说得字字清晰，好像一笔一画落在纸上：“张九龄，你可知错？”
亲耳听到这句话，果然比看见她写在信上更让人难过。张九龄合了合眼，半垂着眼眸乜斜她，心底一阵紧似一阵地抽痛，“知错？呵，我不知错！”
芥豆之微的一点余恨被透骨而过的寒风撩起，悲愤怨恨之情似潜龙腾渊，沿着他的身躯一路之上，烧得他额头上顿时暴起青筋，太阳穴随着擂鼓般的心跳突突脉动，张九龄死死地攥着拳头，用不断加剧的疼痛冲淡着愤恨。 
当年白石峡之战后，李锦莳便调离了五军。张九龄降职戴罪，留在五军听用，一年之后才功过相抵，再度起复。那时候，他给她写过多少信，可她的回信永远只有“知错否”！
三年知错否，终于变成了“以往已不可谏，而来者犹可追矣。”收到信的时候，他以为她终于懂他了，当即纵马狂奔出营，迎着秋风落日，于平冈之上饮尽西风才勉强平复心头狂喜。可是刚回军营，就听到四哥告诉他，锦莳不日将归于孟氏…… 
张九龄情难自制地眯起眼睛，耳畔风声呼啸，过去的记忆重新涌现心头，其中最凛冽刺骨的，莫过于她扇在他脸上的那一个耳光—— 
“……竖子不足与谋！” 
李锦莳定定地注视着张九龄的目光，眉头紧锁。同一段记忆涌进她的脑海，李锦莳下意识地绷紧了后背。重重衣衫下掩盖的旧疤似乎又开始刺痛，她的嘴唇抿成一线，似新月，苍白薄情。 
“……你，好，好！”她的声音中有几不可闻的颤抖，张九龄下一刻就要爆炸的心情瞬间被月光冻结。
他懵懂着伸出的手半路忽然一翻，凭借着生死搏杀中锻炼出的反应力，下意识地接住了迎面打来的一道凛凛黑影。张九龄心中一惊，低头看去，竟是一支翠竹。 
“你……” 
李锦莳亦是手持一支竹杆，手腕一转，纤细的竹杆在她手中赫赫生风，紫电青霜一般。 
“九龄将军既然自信韬略过人，那今日咱们就来演练一场！”李锦莳朗声说道。 
张九龄眸色蓦地一暗，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肃杀之气，唇齿间不由得多了几分狠戾，“那就得罪了！” 
两人对面而立，气沉丹田，双肩微沉，一手持竹杆，一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突然，二人同时发力，风声尖啸中竹杆随手掌挽出一朵剑花，杆头斜指向地面。 
烈风骤起，吹动了他们的鬓发与衣衫。屋檐下铁马铮鸣，夜空中竟隐隐约约传来沙场金鼓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