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耀】木偶人(14)(4)

“啊？嗯……好，您先坐下吧，我给您倒杯水……”
展耀此刻的脸色实在白得吓人，面上的疲惫和憔悴也显而易见。许丽本着关心的角度准备起身帮他倒杯温水，却被展耀猛然抓住手臂拉了回来。
“来不及了。”
许丽迷惑地看着展耀。他发型纷乱，面色焦急，衣冠也没有好好打理，与之前温文尔雅的形象有些反差。
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不妥，展耀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呼吸，解释道：“抱歉……可是我现在急需蝴蝶的信息，请你务必要帮我。”
许丽从桌下抽出一把椅子递给展耀，毕竟他现在的脸色实在是有点吓人。
“嗯，可是……我从哪里说起啊……”许丽迟疑着搜索着20年前的记忆，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只能如倒豆子一般磕磕绊绊地陈述尚且能回忆起来的细节。
“她性子冷淡，很不合群，和其他人几乎没有交往……没有活的时候会把自己关在房里……哦对了，虽然要进行服务，但她对自己的身体非常爱惜，即使生活条件苛刻也想尽办法吃好穿好，想必也是尽力想使孩子健康一点吧……”
“等等！”展耀猛然打断许丽的回忆，“什么孩子？”
“哦对，我忘记说了，”许丽恍然反应过来，“她怀了孕。她来了1个月以后，小腹已经有一些轮廓了。”
若是在来到夜店以后才怀孕，腹部显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显露端倪。那这个孩子只有可能是早就怀上的。
展耀焦急地前倾上身：“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孩子的父亲？”
“嗯……好像没有。”许丽努力回忆着，“但有一次，我听过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说是要把宝宝带给爸爸看什么的……”
经历了一场屈辱至极的性事交易后，贞洁自爱的女人卑微地攥着手中微薄的收入，抚摸着腹中的生命无声地流下眼泪。
自尊被狠狠撕碎，被肆意扔在地上任人碾压成粉末，只有体内的小生命顽强地拽住自己最后一丝求生欲望。
她自愿献祭肉体，抛弃曾今最为珍视的尊严，只为护住和心爱之人的结晶。
可惜最终，她没能经受住这对她而言如此残忍的折磨。
心中的猜想渐渐成型，然而奈何没有更多信息，这一切尚难以验证。
展耀看了一眼时钟，已经6点半了。前几起案件受害人死亡时间基本在7点钟左右，此时离7点的到来已不足半小时。
今天是3月6日，20年前的今天，蝴蝶与梁华进行了最后一场交易，不久后便以上吊的方式离开了人世。
如果一切成立，那么半小时之后，梁华也将像前4个受害者一样，惨死在龙首山深处。
再不采取行动，就真的来不及了。
展耀顾不得身体各处疲软的叫嚣，一把站起身来毫不停顿地向外跑去，匆忙间留下一个仓促的告别：“谢谢你，可我现在得先走了。”
就在刚才谈话的时候，天上又开始飘落细丝，此刻雨点愈发密集，还有愈渐增大的趋势。许丽看着那个瘦削的蓝色背影毫不犹豫地冲进雨中，默默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