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小心占有(5)
后来杨淏翔才知道,这个给自己递了根烟的帅大叔,原是京九帮的帮主,名头说出去能吓哭小朋友。杨淏翔把名字改成了九郎,日日跟着进哥狐假虎威,明明收个保护费都心慈手软,却还是大事小情都被带着。帮里的兄弟们玩笑着说进哥把杨九郎当儿子养,只有杨九郎不这么想。
废话,人又不是没儿子,至于在我身上散发父爱么。
张云雷是进哥最常跟他提起的人,明明忙的家都回不了几次,却每天都在跟他分享小孩儿又长高了几厘米,一度让杨九郎怀疑这个老变态是不是在家里安了监控。进哥心口处的口袋里有一张张云雷的照片,杨九郎看过,眉清目秀的一个孩子,留着一条长生辫,漂亮的跟个小女孩儿似的。
进哥总说:“再拼几年,帮里的兄弟还指着我吃饭,等过两年根基稳了,我就着手洗白,给辫儿留一个清清白白的京九。”
结果还没等到那天,京九就出了事。自己人捅的刀子,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反戈的时候倒也不曾手软。杨九郎跟所有人说进哥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自己,托自己照顾少帮主,其实不然。最后一通电话他打回了家里,只是辫儿睡得太熟,没有接到。
葬礼那天下着小雨,叛徒们带着家伙事儿闹了灵堂,一脚踹翻了烧着纸钱的火盆,等杨九郎带着一身的伤匆匆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宛若废墟的房子,和一地狼藉中的张云雷。他抬起头看向来人,眼眶通红,蓄满了泪,但却死死咬住下唇,愣是一滴未落。
既脆弱又倔强。
杨九郎那瞬间觉得自己完了。
那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十八岁的杨九郎紧紧拥住了十二岁的张云雷,对着进哥的排位许了后半辈子的誓。
“你是谁?”
“杨九郎。”
“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爸。”
“我爸死了。”
“我知道。”
“刚刚来了很多人,砸了很多东西。”
“有一天会轮到他们的。”
“…杨九郎,我害怕。”
“我在呢。”
11.
张云雷离开了自己的大房子,跟杨九郎去挤他的地下室。
最开始的那段日子跟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一样,每天睁开眼见到的都是青苔而不是曙光。杨九郎早出晚归跟昔日的兄弟谈判、火拼,像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般向天地讨个说法。多年之后还有人咂舌:“你们不知道,杨九郎那个疯子来找我的时候,我真以为他想跟我同归于尽。”
杨九郎一笑而过,怎么会呢,我惜命着呢。家里还有个人抱着小霸王游戏机在等我,我得回去,不然他那关超级玛丽过不去又得哭鼻子。
昏暗的日子,狭小的地下室,寒冷到取暖依靠相互拥抱,疼痛到伤口依靠彼此舔舐。正如张云雷需要杨九郎那般,杨九郎也同样需要着张云雷。漫长岁月里,除了年轻,能支撑拼命九郎活下来的,也只有那条换了他一头栗子毛的小辫儿。
孩子是很难养的,要小心翼翼,要心血浇筑。杨九郎却很乐意,因为那是在养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