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无痕 第十一章(2)

嬴稷出了门看着这宫墙分隔的四方的天，低声喃喃道：
“我要出宫。”
“陛下？”夏冬迎上前。
“我说。我，要，出，宫！”嬴稷一字一句道。
夏冬有些为难：“那摄政王那边······”
“朕做什么事都要向他请示是吗，原来这大秦之主，是他不是我？”嬴稷冷笑。
“微臣不敢，”夏冬连忙告罪，“微臣即刻吩咐人去准备出宫仪仗……不知陛下摆驾何处？”
“去齐国公府。”
“是。”
齐国公府
齐衡这一病来势汹汹，整个人病得形销骨立，在充满苦涩药味的昏暗房间里，看着有些可怖。
齐管事一一向齐衡汇报这几日京城的动态，没一会儿，齐衡就觉得有些精力不济。
得快点好起来啊，齐元若，你怎么能轻易倒下？齐衡对自己鼓劲儿，脚步虚浮的走到矮榻上坐下，又问道：
“我病的这几日，傅红雪可有什么异动？”
“傅公子称病不出，没有踏出房门一步，倒是花家的二公子送了好些礼来，还日日来府上探望。”
齐管事说的委婉，但齐衡立马能听出他的意思。
“无谢？”齐衡摇了摇头，再次确认了一遍，“这礼是只我有的？还是······”
“二公子送的一样两份，公子同傅公子都有。”
“我知道了。”齐衡暗骂了花无谢，这傻子，是要把自己对傅红雪的心思弄得路人皆知吗。
“公子大病初愈，可要属下准备向花府回礼么？”
“这先不忙，我仍对外称病。你先下去，外面有什么事即刻来报我。”
“是，属下先行告退。”
齐衡正在整理思绪，隐约听得门外仆人高呼“陛下”，便知是赢稷来了。
“元若，”嬴稷急急踏进齐衡的房门，“我才听说你病了。”
“不妨事，就是偶感风寒，这几日已经好多了。”齐衡冲嬴稷一笑，声音里带着些虚弱，“陛下又背着摄政王偷跑出宫了？”
“你不要和我提他！”嬴稷有些懊恼。
“是为了庆国公。”齐衡看着嬴稷，肯定道。
“你都知道了？”赢稷先是惊讶了一下，很快又沮丧起来： “元若也觉得，舅舅该死？”
齐衡皱眉：“陛下，庆国公先是大秦的臣子，然后才是国舅，他的狼子野心，是对大秦不忠，对陛下不义，对天下不仁，陛下又何有此问呢？”
齐衡一针见血让赢稷哑口无言，“陛下您要知道，皇权是不可侵犯的。国君信重臣子分权治下，臣下手握权柄却不能生觊觎或私有之心，否则就成了社稷之害。”
嬴稷赌气道；“如果当了这个皇帝，所有人都要离我而去，那我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陛下！”
“为什么人心会变，为什么物是人非，”嬴稷陷入了回忆，只觉得很冷，好像冷透了心肺，“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一声‘阿照’支离玻碎，几不成声。
看着嬴稷失魂落魄的样子，齐衡仿佛也回到了那一夜，他忍下心中的酸涩，轻轻唤了一声‘陛下’，嬴稷没有理会，齐衡于是扶着墙慢慢走开了。
多情转是无情累，一朝梦醒泪满襟。
他明白嬴稷此时最需要的，是一个独自舔舐伤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