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无痕 第三章

天地赤红一片，分不清究竟是因为那四处飞溅的鲜血，还是因为熊熊燃烧的火焰。
即便杀声震天，狂风烈烈，可是在傅红雪耳中听到最清晰的还是刀戟划破皮肉的声音、箭矢没入身体的声音、甚至是血液喷涌而出的声音。
所见之处即人间炼狱！
“傅红雪！”
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傅红雪怔怔回身，迎面一把长刀挥来······
傅红雪从梦魇中惊坐起，室内一片明亮，身上盖着的锦被将拉回现实。
原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过去，不过是自欺欺人啊。他没有想到，只是一个眉眼有些相似的齐衡，竟然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触动。
定了定神，傅红雪起身穿戴整齐后，也没有作为侍卫的自觉，就在自己屋里静坐，直到门外传来不为的喊声:
“傅公子，你起了吗？小公爷已经在府门口了。”
小公爷？齐衡？傅红雪侧头回想了一下，是了，昨晚齐衡派不为告知他今天要去樊楼。
傅红雪提刀起身，同不为一起去见齐衡。
“这个傅红雪，怎么还不来？”齐衡看着渐渐升高的日头，有些生气。
马车早早备妥，只待傅红雪与齐衡主仆汇合便可以出发，没想到傅红雪迟迟不见身影，齐衡只好派不为去催，好好地兴致减了大半，自然是有些恼的。
“小公爷。”傅红雪远远立定，唤了齐衡一声。
齐衡转头看到傅红雪神情肃穆，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的样子，他气消了大半，嗔怪道：“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了你半晌了。”
“对不起。”傅红雪苍白的嘴唇微微抿起，澄澈像天山融水的眼里满是愧疚。
天，傅红雪要是装起可怜来，恐怕花无谢都不是对手吧·····
齐衡心里喟叹，笑道：“算了，时辰尚早，我们去接无谢吧。”
花府 
今儿一早起来，花无谢就在房中作画，他最近迷上一本叫《边城刀客》的武侠话本，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多遍，终于忍不住提笔为书中的主人公作画。
身形轮廓都已经勾勒完成，只是画中人的脸始终是空白一片，因为花无谢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从小拘在高宅大院里的花无谢，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江南。
他从没有见过漠北天山的亘古不化冰雪，没有见过沙漠里安静的能倒映出星辰的湖泊，所以，他想象不出来那妙笔客所谓的“像远山上冰雪塑成”的英俊脸庞和那双落满繁星的秋湖般的眼睛应该是什么样子。
几番提笔，落下，花无谢自嘲一笑：这画，终究是毁了······
“二少爷，您快去看看吧，小公爷要将您的美人图拿去给老爷共赏呢！”为花无谢打理书斋小丫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什么？”花无谢不敢置信的转身，脸上噙着的笑容淡去，“我的美人图？我去看看。”
自开国以来，花家就以秦国皇室的私臣身份，世代守护朝廷冶炼兵器的锻器司，以防大秦的军备机密泄露。
到花无谢这一代，哥哥花满天作为下一任花家家主，已经在父亲的有意带领下入朝历练了。而花家行二的花无谢却是个无心官场，一心追求快意江湖的生活的“纨绔”。他不能摆脱家里的钳制，只能寄情各种武林志异的小说话本，还常常到茶馆，戏院，青楼这些鱼龙混杂的地方听人讲故事，家里也打过几顿，见花无谢虽然不听话，好在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就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