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衡】结(4)

这边荣悦堂上，连家二姑娘连城玙和三姑娘连城璠皆在席间。一时开席，连城璠步至一温默模样的女子身旁，坐定道：“珍姐姐近来躲我。”正是申相公之女申和珍。和珍笑道：“城璠吃醉了酒了，满嘴里与我说笑呢。”说着，悄悄看了眼正给妹妹布菜的连城玙。城璠不依：“要说珍姐姐躲我也不像。难不成，珍姐姐是躲我姐姐吗。”和珍不答。一个小丫头插空道：“三姑娘，二姑娘请您过去。”城璠只得归座，眼还瞅着和珍。和珍死低着头，几乎将脸埋进碗里。待城璠终于收回神，惊觉碗里的菜堆了小山一般高，她姐姐方放下公筷，呷了一口热汤。城璠跌足道：“姐姐，去年的裙子，我昨儿一试，紧的都喘不过气来。实在不能多吃了，姐姐好歹分点走罢。”城玙道：“再做新的。”城璠无言以对，心里明白，姐姐这是堵她的嘴呢。至于为了谁——城璠的眼神慢慢凝注在和珍身上。
和珍只顾低头吃菜。
晚间下席，齐衡随妈妈来至内院主屋，见里外灯火通明，匾上题着“守一居”三字，入内便是满眼的红，红烛喜字，鸾被鸳枕，本就多吃了酒，脸上愈发滚烫。女使小厮都退在外守着。
齐衡坐在床沿，双手规矩搭在膝上，攥着一角衣料——连城璧一绕过屏风，见到的便是这样局促的小公爷。连城璧放下漆案，取来桌上一碟糕点，坐在齐衡身侧，因道：“这是十里香的云糕，养人清胃，也不甜腻。”一面递与齐衡。齐衡接了，道“多谢”。心知不能推辞，便净了手拿起来吃，果如连城璧说的那般，脸上热度也慢慢退去。正吃着，连城璧忽然在脚踏上坐下。一面从漆案上拿来玉石，丝绳等物。齐衡不解，也不动。就看着连城璧穿好几块玉石，一边解释道：“我家习俗如此：十结连心玉，为与新人相佩。”
听来是成亲时才会有的习俗。连城璧的动作却极快，展眼就打了五个连心结，挂在齐衡腰间，接着穿剩下的玉，编中间的结。
红烛静燃。
连城璧道齐衡伤未好，与齐衡和衣躺下。
早起时，那烛火摇曳，但还亮着。亮了一夜。
齐衡只当是妈妈女使们看着才没熄灭，图个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