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衡】结(2)

因想道：“祖母，从我落水，性命都可以不要，只要那个娃娃在身边，就永远将他放在心上了。”
却说齐衡那出了五服的二叔，也是下水亲救明兰最了解个中来往的顾廷烨，听奶母常嬷嬷无意说到齐连结亲，“我这就去找元若。”即日相约齐衡樊楼一聚。
齐衡坐定后不曾开口。顾廷烨道：“听说这连家主君安国公位极宰辅，主母还是先皇最疼爱的明顺公主，这么一想，郡主是不是对这门亲事，还格外称心如意啊。”齐衡拧着眉道：“我若不允，他今日能从邕王手里救出我父亲，明日就能再绑一次。二叔，你若是我，又该如何？”顾廷烨立刻放下箸子，“我若是你，进大内，见陛下，先将他邕王一家全告上文德殿去，再求圣旨，准你和盛家姑娘成亲。陛下最是非分明，又乐于成人之美，不会不允。到时那连家再势大权大，也不能那你怎样。”说着，一面拍着桌沿，仿佛胸有成竹。齐衡苦笑，“你这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邕王被告，势必会供出连家，安国公是官家臂膀，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舍弃了。搞不好，就是毁家灭族的事情。”
“置之死地，而后生啊。你既然想随心而活，就要敢于冒险。元若，你从小长到大，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从来不知道争，也不知道抢。——自然不知道，争和抢，是需要手段的。”
“二叔是说，如今是我的错？”
“那当然是你的错了。当时你就该跟父母表白心意，即便郡主百般阻挠，你宁死相抗，你到现在，不就已经成亲了吗。可你思前想后，老觉得不是最佳的时机。”
齐衡怔了一瞬。
“是我对不起明兰，我，已经没脸再登盛家的门了。”当下齐衡穿着石青竹纹排扣百褶袍，说话时身体前倾向二叔，背上一对蝴蝶为骨，展翅欲飞，无奈被折去了双翼，
“二叔，二叔？这个，恳求你帮我转送。”一面将已握上了汗的海牙锦盒推到二叔眼前。顾廷烨按住他的手，忙道：“这个慢说。元若，盛家门第不高，被你看上算是高攀了，这事传的人尽皆知，你签下婚书容易，那明兰，她不成了一个笑话了。日后，你让她怎么议亲，还有谁能看得起她，你有替她想过这事吗？”说完，便拍拍齐衡的手，依旧坐正。齐衡道：“这我不是不知道，可我又能如何呢！你孑然一身，什么事情都可以不管不顾，可我不一样，我、我不能让自己高兴了，就将整个齐家置于险境。”
“这好说！元若，你为了这个姑娘敢拼一拼，不用官家出面，我替你去邕王府把那县主绑了过来，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流寇横行，邕王不敢声张，堂上对质由不得他不全盘认下。这是你最后一个机会了。你想清楚。”
齐衡倏地站起。心中那只蝴蝶在泥潭中挣扎。
门开了。
顾廷烨疑惑看去，齐衡看了看，去把它牢牢关上。
蝶死了。
齐衡回来就坐下，只是不答。
“说什么天意弄人！”说完，顾廷烨袖了那盒夺门而去。
齐衡知道，
“我永远不能回头了。”
“辽东那边什么说法？”
“他说，好好的一副字帖给写坏了，他无颜以对。也对不起收这副字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