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辫儿的学艺生涯（三十一）(2)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了头发。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他把眼儿瞧着咱，咱把眼儿觑着他。他与咱，咱共他，两下里多牵挂。”郭德纲在大堂念叨着曲词，猛然看见了小辫儿，小辫儿手拄着下巴，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听，便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师父不是爱京评梆吗，什么时候读起昆曲来了？”
“我最早学的是评书，后来爱上了戏，百戏之祖就是昆曲。昆曲之中有男怕夜奔，女怕思凡之说，一则这两出难度极高，二则《思凡》最容易移人性情，这一段吹腔最好听。”
“总觉得不如京剧爽利。”
“北昆更合咱们的口味，声腔柔婉，背后全是酸楚，非历尽万般苦痛者不能作出这样的词。”
“师父给我看看。”小辫儿向师父要了本子。
“师父我很害怕。”
“你怕什么？”
“从您回来之后我一直很后怕，我故意每天和师兄弟们打闹，人走了之后我就很彷徨。我不敢想如果您真的回不来了我该怎么办，我该依靠谁，我该做什么。”一滴清泪滴在书上，小辫儿忙用手拂拭，已经来不及，泪珠在纸上化成一个圆圆的斑。郭德纲走过来摸摸孩子的脖颈。
“那就像你没遇见我之前一样，和姐姐唱大鼓去呗。”
“如果我没遇见您当然可以这样，本来嘛，德云社的生死、师兄弟们如何关我什么事啊，我想过平凡的日子却不能，是您改变了我。”小辫儿连珠炮似的说道。
“孩子，不是我改变你，你本性如此啊。”一句话说的小辫儿无法反驳。
“哪里有天下园林树木佛？哪里有枝枝叶叶光明佛？哪里有江湖两岸流沙佛？哪里有八千四万弥陀佛？”看到思凡这一折末尾，不禁情癫意痴，心动神摇。
“师父，何处是佛呢？”
“你若心诚，不用焚香也是佛。好了收起来吧，你太小了，入了迷可就是我的罪过了。”郭德纲见小辫儿有这样悟性，赶紧让人收了起来。
“明天去你师爷那里吧，不用担心，多学习学习，他那里有好些好东西藏着不给我看呢。”小辫儿答应了一声，便回房间里收拾东西，听到敲门声，开了门看是金子，就让人进来了。金子又受了一大户人家的邀请要去堂会，过来找小辫儿帮场。
“师哥，我说了我不去了。”小辫儿忙着收拾东西。
“别开玩笑了，人家可是点名要你去，得罪不起。”
“我要去师爷那里。”
“我帮你说去。我真不懂了，名利双收，有人家给你扬蔓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咱俩四六分总可以了吧。走吧，你还没见过那样气派的戏台呢，我给你捧哏，讨了太太们欢心，台下一堆金戒指往上扔呢。”金子推着小辫儿往外走，刚跨出门槛，九郎就在外头堵住了他们，九郎本是要找小辫儿对词，听到有人就在门口等了一会。
“你不能带辫儿走。”
“哟，你从哪里钻出来的？我带着我弟弟出去逛逛，你快回去练功吧。”
“他得在园子里说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