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 2(2)

张语格的眉毛显而易见地跳了一下。 
“唉，实在对不住，只是清早醒茶的时候福至心灵，才这么做的。若有打搅，真是万分对不住……”徐子轩摩挲着手里的紫砂，明明身量要高些，偷偷看一眼张语格，却有几分小儿偷觑长辈的虚心样子。
那茶倌忍不住“嗤”地笑一声，被林思意轻打了一下，低低道:“阿三！”
阿三立马忍笑低头，不说话了。
张语格上上下下又将林思意看了一遍，道:“确实有些聒噪，难免扰了兴致。”
徐子轩赔笑道:“是，是。再不会有了。”
张语格便转身回去，脚尖刚转的一瞬间听得身后一声如释重负地呼气，突然又转过身来。
徐子轩刚刚放下面色，这会儿被这个回眸惊得重又紧张地提起，双目圆睁，看张语格看了个正着。
张语格眼睫眨了下，压了嘴角亟待上扬的几分笑意:“徐掌柜，左是清早无事，不如帮我泡杯茶如何？”
徐子轩咧着嘴僵着收不回:“您先去，我稍后就到。”
张语格便转身去了，等到她阖上屋门，徐子轩才来得及转身对阿三道:“你瞧，戏文折子里都道貌美的女子不好惹，如今来了个这般貌美的，看行头又是大家小姐，想必饮茶也是行家，古人之言可见一斑了，诚不我欺！”
阿三看她一眼，摇摇头。
徐子轩又像反应过来似的，一敲头，似有所感:“哎呀，正是，不能这么说的，本姑娘也貌美如——阿三！你推我做什么？？”
阿三哭笑不得道:“姐呀，客官还等着呢，我去再上壶好水，快快去了吧。”
房中似乎传来一声轻笑，倒似徐子轩的错觉。
过了许久，门“吱呀”一声响，张语格抬眼看去，徐子轩把原本有些散乱的头发束正了，并不挽起来，颇有些风雅的模样。
谁承想却是个背后说“六六六”的。
张语格也不收回目光，大喇喇地看着，嘴角挂着似是而非的笑。
徐子轩“嘶”了一声，手下便开始了，动作娴熟，张语格看着，只觉得张府上最好的茶师想也无法做的比徐子轩还好了。
腾腾的热气渐起，徐子轩往张语格跟前放轻了茶盏:“请。”
张语格轻啜一口，唇齿间百转千回。
“客官，如何？”
张语格倒抬头笑了:“徐掌柜，这待客之道，可不是已经与了这会子，仍一口一个‘客官’。”
徐子轩闻言也一笑:“这世间茶客，多的是似极望江楼旁湍湍而流的江水一般，来处不闻，归处不问。”
“来处是山，归处是海，原是要在此间长住的，本非过客。”
徐子轩瞧她一眼:“那就请教姑娘芳名？”
张语格又抿了一口茶，并不说话。
“总不能……茶姑娘？”
张语格手上顿了下，横了她一眼。 
“张语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