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窗余庆》第二回 余庆(4)

次日一大早，余庆带上那本典籍冒着寒风，早早来到镇子北边的学塾门口，因临近冬至，按习俗便放学童们回家筹备过节，所以近几日并未开授课业，学塾的大门紧紧闭着，院墙的青砖上凝结出一成薄薄的白霜，余庆站在门外静静等候，一手拿着书，一手提着一个小罐。
直到门那边传来阵阵咳嗽，余庆才正了正衣冠，小步上前拿起门环轻轻的扣了三下。
院门打开，姓陈的老先生看见是余庆，笑着问道：“是余庆啊，来还书的吧，才一日就看完了？”
余庆把书和小罐放到门口的石凳上，规规矩矩的作了一揖，笑着答道：“学生昨日已将书中内容腾抄完毕，今日特来归还。”
“老夫腰骨不便，就不予你还礼了，不是给你说过不急的吗，门口站了好一会了吧，快先进来。”老先生拄着竹仗，嘴上虽骂，心里却有着欢喜。
余庆连忙一手拿起书和小罐，一手关了院门然后搀扶着老先生朝里间走去，一边说道：“学生不敢劳累您老回礼”，顿了一下又说道：“以往在学塾课业时，李先生曾教导过，借的书要早读早还，否则易生疲懒，学生自不敢忘了教诲。”
“呵呵呵，你这孩子，倒是知行而一” ，老人笑的有些过了，冷风入肺，又忍不住咳了几声，余庆连忙给他顺了顺气。
入得堂屋，余庆也不拘谨，找来炭盆，燃起一盆竹炭，然后给老先生热了热娘亲让带来的蜜汁，一老一小对着炭火聊起来，期间先是余庆请教诸多读书中遇到的疑障，老先生一一为他解惑，而后老先生考验他的课业，余庆一一作答。
直到快至响午，余庆不好再叨扰老人休息，给老先生做了顿午饭后才辞行离去。
临行，老先生送余庆出门。
“你这娃娃，如今已是成年，将来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我虽不是你的授业先生，却视你如出门下，临别无以为赠，便将这枚竹牌送予你，这乃是当年我第一次出门游学时先生所赠，望你秉持初心，将来有一翻作为，日后有了弟子，便选一心性纯良之人赠予便是。”
见老先生如此郑重，如托衣钵，余庆不敢回绝，双手承下，认认真真行了弟子之礼，说道：“弟子余庆，承先生盛恩，今后言行必不辱没先生名节。”
“快起来吧，一块竹牌而已，不必如此。”见余庆起身，又说道：“竹牌上刻有一段训戒词，往后路上遇到难解的结，可以拿出来多读读，可历练心性，天冷，快回去吧！”老人笑着转身走进门中，向后朝余庆罢了罢手。
余庆见老人转身瞬间神情寥落，壮起胆子朗声问道：“学生斗胆，还有一问，敢问先生家在何方？来日若有幸，可代先生再看故乡。”
院门已经合上，半响，里面传来老先生声音：老夫桑州蒲宁人，他日你若有幸至，可代老夫回顾一二。
低头看见手中竹牌上刻有两行简短小字。
上书：青头当图功业事
霜鬓莫沽身后名
前一句讲当仁不让。
后一句讲慎独。
收好竹牌，余庆再拜，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