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森鸥外的著作《泡沫记》(8)
”
少女摘下帽子扔在一边,转向巨势。她俏脸的热血似在大理石脉中流淌;金发在风中飘拂,恰似骏马长嘶时摇动着的鬃毛。“今日,唯有今日。真是不可思议!昨日已逝,明天、后天却只是空有其名 ,虚有其声。”
两点三点,豆大的雨点敲击在二人的衣服上,眨眼之间雨点愈来愈密。巨势看到雨线从湖上迅猛地横扫过来,溅在少女绯红的面颊上,心上一片空白。少女探出头喊到:“师傅,加你酒钱,快些赶!快马加鞭!再一鞭!”她的右手搂住了巨势的脖颈,自己抬首仰望。巨势的头靠在少女柳絮般绵软的肩上,凝视着少女,恍若身是梦中之人。凯旋门上的巴伐利亚女神,又浮现在他的心头。
马车来到国王驻跸的贝尔格城下,暴雨倾盆而下。眺望湖面,阵阵狂风掀起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波纹,水面织起一张张细网。水纹浓处显出飞白的雨脚,浅处则是黑幽幽的风痕。车夫止住马车:“差不多了吧。淋狠了,客人会着凉的。再说这车旧虽旧,若淋得太厉害,也是会挨车主骂的。”说完麻利地支起车篷,紧抽一鞭,急急前行。
暴雨依然下个不停,雷声震耳,很是可怕。道路伸进林间,这一带即使是太阳高悬的盛夏,林中道路也相当幽暗。沐浴过阳光的草木经雨水滋润,散发出的清香送入车内。两人如口干舌燥之人畅饮甘霖,呼吸着夹杂着雨后草木泥土清香的空气。雷声停息的瞬间,夜莺全无畏惧,婉转啼鸣。岂不是孤独的旅人踽踽独行,特意放声高歌?玛丽双手搂住巨势的脖颈,倚靠在他的身上。闪电的瞬光透过树叶,照在两人相视而笑的脸上。他们已沉浸于忘我之境,忘记了所乘的马车,忘记了车外的世界。
马车出了林子,走上了一段下坡路。狂风吹走一团团乌云,雨停了。湖面上的雾气如同层层布幔依次揭开,雾散天晴。西岸上的人家清晰可见,每逢路过树下,留在枝头上的水珠被风吹拂着洒落。
两人在雷奥尼下了车。左边是洛特曼山冈,上面高耸一块石碑,题为“湖上第一胜”,右面据说是音乐家雷奥尼临湖开的酒店。少女双手挽住巨势的手臂,紧紧靠着他,在店前回首望着山冈说:“雇我的那家英国人,就住在半山腰上。汉斯老夫妇的渔夫小屋,距此仅百步的路途。我本想与您一同前去,可现在心慌得很,我们先在店里歇会儿吧。”巨势欣然同意,走进店里预订晚餐。侍应生答道:“七点钟之前来不及准备,需要劳烦您等上半个小时。”这地方只有夏季才有游客,侍应生都是每年新雇的,是以没有人认得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