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灵人(6)

“那您能不能......”中年人说。
“行规。”恨生显然知道中年人想问什么，摇摇头打断他，“非特殊情况我们不能私自唤鬼私用，去帮一个落魄漫画家而触犯行规，我没这种奇怪的爱好。”
中年人又说不出话了。
“这就是世界的另一面，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神奇美好，别再去深究了，人鬼注定殊途。”恨生神色微缓，“回去吧，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您也不容易，这顿饭我请了。我平时不是很爱说话，刚才和您说那么多，也不光是让您明白见鬼的危险，这些您可以作为新漫画的素材。言已至此，望您珍重。”
恨生合上了小本，起身离去。
“不够啊......”
恨生一愣，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
“不够的。”中年人埋着头，双拳死死的握紧，“我明白您在为我的安全着想，可想要画出最棒的恐怖漫画，这些还不够啊。”
“我的一生都在失败，像坨狗屎一样不值得留念。这十年来的每一天我都活的浑浑噩噩，也许主编说的对，我的人和作品一样.......都是垃圾。”中年人颤巍巍的抬起头，眼圈发红，“可我就是喜欢画画啊，哪怕我也知道自己没才能。但只有在画漫画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中年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舌间仿佛含着滚烫的烈火。这个窝囊了一辈子的男人少见的熊熊燃烧起来，或许是梦想成真前的失落让他失控，又或者是他想说这些话很久了......却无人能够倾听。
“大师，我求求您了！帮帮我！现在只有您能帮我了！”
“我不怕死的，真的不怕！您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只要能让我见到一次，一次就好！”
“我不想后悔！无法完成这部漫画，死掉都不会瞑目的！”
“即使是垃圾，也想燃烧出火光啊......”
中年人拼命的大口呼吸，眼角渐渐溢出热泪。他也顾不得外人看来太过奇怪的举动，缓缓起身，五体投地向着恨生跪了下去。
因为失败，他跪了一辈子。而这次，是为了赢。
“喂！犯什么病！爱吃吃不吃滚，别妨碍老子做生意.......”面瘫老板怒气冲冲的举着锅铲走了过去，但话没说完晕了过去。在他身后，恨生缓缓的收回手刀。
“痴人啊......”恨生在心中轻叹。
他走到中年人面前，单膝蹲下。中年人满脸泪水的抬起头，看到一双亮的摄人的银色双瞳。
“十年阳寿，换一次与鬼相见。只问一遍，确定吗？”
中年人愣了愣，陡然狂喜起来，毫不犹豫的说：“确定！”
“出于行规，我不能直接帮您。”恨生没有动笔，但字迹居然像活物一样出现了，“唤鬼中的一切责任由您承担，如果出现失误，后果自负！”
“明、明白！”
“先前没想帮您，所以没提我的规矩。”恨生写道，“待您心愿达成，我将收取您未来最美满的一个‘命运’作为报酬。您不需理解这句话，但请慎重考虑。这东西对您很重要但不是不能割舍，请回答是与否即可。”
“是！”中年人没有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