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下(8)

接下来我们看见了一整座地下城，一道狭长的深沟阻挡在了我们面前，光线能照出岩壁上那些杂乱无章排列的漆黑洞口，向下望去什么也看不见，我丢了块石头下去，回应的哗啦声就像有什么东西垮塌了，连绵不绝的传回。事实上这里已经被废弃了，而且也被探索过了，我看见了以前留在这里的酒精炉和荧光指示标，一路上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我们能看见只有垮塌留下的石块，身边的这些洞口都被前人检查过了，看样子只是一些半人高，只够我们蜷着身子躲进去的住所，里面又潮湿又冰冷，原本应该有垫物，我找到了毛发和一些发黑的碎骨头。我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到的对面，可以看见有桥的残骸，但是已经断掉，大约有五米的距离。当沿着这紧贴岩壁的坡道到了地底峡谷的尽头时，有之前架好的绳索，伊万先将锁扣挂上，借着登山镐向对面爬去，我没多想，也跟了上去。系住探灯的革带被挂住了，我试图去解开但看不清，用力过猛不仅差点使我掉下去，也让我彻底失去了它，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的我只能更迅速的追上伊万。
伊万正在看着那深渊之下的东西，那是数不清的骸骨，被我的探灯照亮的只是一小部分，没有一具是完整的，只是无数蒙着黑灰的骨头夹杂在一起，填满了深渊的底部，我看不清那究竟有多厚一层，多的令人发疯。我居然没有叫出来，也许是因为我早已见过了更恐怖的东西，但是不祥的感觉再一次笼罩在我的心头，我习惯了，接纳了这些东西。伊万看着惊愕的我，拉住我转身离去。
又花了几天时间，我们应该深入了这地方的腹地，我睡的越来越频繁，睡眠质量也越来越差，本能使我即使睡着也会很快惊醒，我对时间彻底没有了概念，如果没有伊万我一定会疯掉。
我们没时间停留了，在这个地方呆的越久我们就越有可能遇见他们，那些从两侧汇过来的暗无天日的通道将更密集的血迹布洒在我们脚下，也许是受不了这股血腥味，伊万缠住了口鼻并戴上了兜帽，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这条通道越向内反而越加燥热了，我们看见了一点亮光，我装好子弹并随时准备向他们开火，我感受到了许久没遇见的风从我身畔擦过。
当我们穿过冗长的巷道，提心吊胆面对的却是一盏油灯？
眼前是一座勉强规整的祭坛，是目前见过的最接近几何形状的构筑物了，我们看见了那被刻意营造出的三层高台，有一点像奇琴伊察遗迹的结构，那是用实心石灰岩凿出的坡道个台阶，比起这些诡异的巷道，拙劣的更能被认为是他们的杰作。我们看见了整齐摞在每一级台阶上的头骨，顶端那些是拳头一般大小，但却接近人类的头骨，而越往下，头骨开始变得越发的诡异，一点点变成了与正常人大小无异但却奇形怪状的异形，绝不是对称的，各个方向上都是无法形容的畸形，看不出一点人类头骨的样子。再往下突然全部恢复成了现在这样的眼眶几乎闭合，下颌能垂下九十度的样子，就好像断了代一样，那些异形被彻底淘汰了。而最底端献祭的，在我们脚边的则是我们熟悉的人的头颅，鲜红的，还带着一点额头没啃净的皮肉，打开的头盖骨被塞进了乱糟糟的毛发，味道还没有散去，腐烂的臭味，没有一张脸能保存的让我认出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