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黎明之歌(8)

“封心，你在说什么？谁……谁带走了小千？她不是和你一起离开的？”
“那当然是你信奉的那些神明。”封心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你用了十年的时间爬到了这个地方的顶点，却从来没有想过，就是你的那些信仰，把你的亲生妹妹带走了，二十年！”
封心伸出手抓住陌石的领口，象征着天空的白色长袍发出撕裂般的哀鸣，“二十年前，失去了妹妹的封心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想讨回我失去的东西，不管要面对什么……”
“谁也不可能阻挡我，陌石，包括你。”
“你在说什么胡话！”陌石一把挣开封心的掌控，“天人的伟大，岂是容你随便诋毁的！”
封心面无表情，“如果这就是你的答复的话。”
他转过头，跨上那匹皮毛柔顺的雪白大马，带着身后披着斗篷的众多革命者们悄悄离去。
“你不配当千代的哥哥，你根本什么也不懂。”
“所谓哥哥，就是为了妹妹，哪怕付出一切也在所不辞的，这样愚蠢的生物。”
这次，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再回头。
……
幽暗的密室中，扎着头巾的男人在面前摆上三根紫檀香，紧接着从一旁的桌子上取下一小瓶在天下被誉为“生命之水”的露水，小心翼翼地朝每根香上滴了三滴，双手合十，低声祈祷。
“天空与大地的主人，星辰和光明的领主，生命及皓月的统治者，厄难同烈阳的主宰——请聆听，永寂世界罪人的祈愿。”
“我祈求天空的力量；”
“我祈求烈阳的力量；”
“我祈求我的主人……”
“请聆听我诚挚的话语。”
他就这样在烟雾缭绕的小屋中，一个人静静祈祷着，仿佛在这黑暗的幽室中，时间也逐渐凝固。
香慢慢燃尽，男人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
“我聆听你的祈愿。”
另一个声音的，突然出现。
……
陌石一个人回到教会总部，粘稠的阴影中，整个教会全部置于黑暗的包裹里，他双手掩住脸颊，瘫倒在冷冰冰的椅子上。
那象征着无上权柄的天空教会大主教之座，此刻只让陌石感觉到心烦意乱。
突然出现的大哥，以及在其口中得到的，自己妹妹的真正下落，同时与自己这延续了十年的信仰产生了激烈的冲突，他感到自己的世界，在一点一点，逐渐崩塌之中。
他可以放弃一些东西，来维持这个世界的表面平衡，这很简单。
可是，他真的能忍下心，放弃吗？
“还真看不出，你原来是个这么忧郁的人啊。”
阴影中的人无情的嗤笑着。
“你别忘了，当初你和我签订契约，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这辈子也不会忘的。”陌石冷冷开口。
他从墙壁上摘下那只过去每个清晨都在他手心中攥热的怀表，轻轻打开表盖，里面放着一张折叠了无数次的纸片。
将其轻轻展开，可以看出来，是一张笔法稚嫩的图画。
上面画着三个人，通过头发的长短可以勉强辨认出是两男一女，手拉着手，脸上都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他还记得封心评价过这张画：“像三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