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年来的第三场雨(10)

儿子看着他这样，追问着：“可以吗可以吗？”
“行吧。但是以后嘴里有东西的时候千万不能说话，明白了吗？”
儿子不太服气：“要不是爸爸突然问我问题我也不会这样，都怪你！”
老李被这句话牵扯开了注意力，便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他开始关注别的问题，比如说万一他们去的那天北京下雨了怎么办，那不就看不了升旗仪式了？
这个时候，妻子说话了：“好了好了，准备走吧。去把小书包背上妈妈送你去学校。”
“好！”
老李目送着二人走出家里的防盗门。他还有一个小时上班，所以也不用太着急。于是他理了理睡衣的领子，往屋内走去。
（八）结局（之二）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老李打算先刮个胡子来挽救一下早起的颓态。他用手指在如针一般的胡渣上抹上剃须膏，然后用水冲一冲刀片，再轻轻对着镜子用这剃须刀刮着这掺杂着黑色斑点的白色物质，最后则是用水将一切嘴唇上下的遗留物洗去。
镜子里他的下巴泛着青色。看起来确实比刚刚起的时候要精神很多，说是年轻了几岁也不为过。老李盯着自己的像看了好久，即便还有一些水滴附在他的脸上（毕竟也不用急着去擦）。洗手间的灯光下的这张脸白皙了很多。
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那个即将步入古稀之年的老人为什么要摇着“传统”的大旗在那天穿着他那件三十年了的白衬衫跳着混杂着泪水的舞蹈：
——他大约并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老李的也好、那两条线的也好、观众的也罢。
——他自己也不是游行队伍中的那颗珠子，他仅仅是在追逐那颗珠子，像一条龙。
——而胡子，可能真的仅仅是不再有精力去刮了。
——梦境这一海市蜃楼在人们走进驻足观看之时必然会轰然倒塌，只剩下一个落寞的身影用麻袋拾起它遗留下来的碎片，再竭力去复原它；在这广袤的沙漠之中，本就罕见的观众们却并不去理会，他们更加在意仅仅属于个人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