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故事 2(2)

“因为我家后面是山，山上有温泉，后来想着，泳池太俗了，就挖了个湖。你看，挨着温泉多好，水都没有结冰。”
“所以你说的游泳是在湖里?”
“是啊，泳池太无趣了。”
“我倒是身体还行，你这小身板，抽筋了还得我去捞你吧。”
“不会啊，我经常在这儿游泳。一心只想着暖和起来，就不会想其他事了。”
“那你先请？”
他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把毛巾和衣服扔在我们站着的木板路上，就一路小跑冲进了湖里。虽然昨天也就只穿着内裤，他裸体的样子还是对我产生了冲击。啊。我不是很想下水。在外面站了几分钟，就觉得寒气入体了。他并没有游多远，而是漂在水面上，只是偶尔摆几下腿来调整位置。
感觉应该不会太凉。不然会冻到抽搐吧，也不会悠然地躺着了。
我穿着内裤，也跳了进去。
果然不是刺骨的水。但也绝对不温暖。他听到我下了水，向我游来。
“你也试试漂在水上，想象自己是一片落叶，毫无知觉。感觉会像是入了化境，有的时候真的会觉得只剩一团虚无的思想浮在水面了。”
呃，这是哪门子游泳。
水进了耳朵之后，脑袋里开始发出巨响。模糊记得有人做过实验，在一个完全隔音的安静环境里，人会听到自己的血流声和心跳声。我现在听到大脑逐渐停止运转的奇怪噪音。类似机器的嗡嗡声。当我稳稳地浮在水面的时候，终于可以睁开眼睛看看天空。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平躺看天了吧。
我很小的时候，很喜欢爬上单元楼旁边的围墙，躺在围墙上看天空。那个时候偶尔会出现晚霞，我总是会觉得伤感。可是晚霞只要出现必定是火红的颜色，为什么会觉得伤感呢？这代表着一天的结束吗？为什么会不舍呢？朝霞也是一样的颜色啊，就没有这种感觉。那时候的问题始终没有解开，哪怕到了如今也没有解开，可是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个曾经困扰我的问题。是不是人生所有难解的问题到最后都会变得无关紧要，不再想起？然后记得住的就只剩真正解决了的问题？然后就得出了时间会给所有事情答案的结论？
不想了。
天空真的很远。冬天时候的天空总会让人觉得是四季中最高的。果然像他说的一样。慢慢的脑子里的念头就只剩跟天空有关的了。可能这是我们和落叶的区别了吧。落叶如果有想法，我觉得大概率跟土地有关。
正在晃神中，听到了出水的声音。我立起来，看到他卷着毛巾，蜷着腿，坐在岸边木板上。正从衣服兜里摸烟。他的头发浸了水，被他都拢到脑后，坐在那儿的样子像一个平胸扎着马尾的按摩小妹。
今天的的天空是灰蓝色的。有点不那么清新。他苍白得和周围景色融为一体。只剩湿漉漉的黑头发显得有些扎眼。
空气冷丝丝的。深吸一口气能感觉到不知哪里出来的甜味。踩着水发呆，看着岸边的他，像是看着一条离了水有阵子的鱼。那条鱼非常娴熟地点上了烟，抬头冲着天空突出了一大团烟云。
我感到双腿发麻，有点冷了。也上了岸。他擦了擦头发，“你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