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演义23

按下侯允有意退位不提，先讲这金陵城内。却说丘邺虽不知道宗正寺内详情，却已从前般种种料定，这侯沐羽及朋党要掀起一场风波。皇家内廷，深入瀚海，自己既无回天之能，也没心思陪他们玩这个要命的场戏。武成十八年冬，父亲致仕归乡，母亲也一起回去，如今都在安庆府。安庆知府徐增寿是自己故交。当年他在傅有德征南大军中任指挥佥事，虽然是个白面文官，却极有韬略，交战之前提出了“能攻心则反侧自消”，应当剿抚并用，并亲自说降十几个蛮寨，深得傅老将军赏识。主管安庆兵马的指挥使薛禄，本来是金陵望族薛家的长子，却因为在街上看到齐泰的家奴行凶，义愤填膺，将那人打了一顿，不料出了人命。齐泰闻之，硬要治薛禄的死罪。那时丘成还在刑部中大夫位上，力排众议，说薛禄年轻气盛，打抱不平，虽有伤命之过，实出救人之心，理应从轻。皇帝也怜惜薛禄的义举，做主将他流放至江南道舟山府。
因此，薛禄一直对丘成父子感念在心。后剿灭水贼海寇，屡有功劳，升至安庆指挥使，麾下五千兵将。这两人都是旧识，极为可靠，绝无差错。自己在京城之内，相熟的寥寥，狄英居首，老太傅德高望重，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给侯沐羽十个胆子也不敢算计他。
除了狄英，真正知己的也就晴笄和暮雪两个。丘邺深知，两家大人虽然都身居高位，但晴威发迹武昌，姜吕军中宿将，朝堂之上形单影只，身边几乎没有亲信故旧。而且这两人都是忠于皇帝的，与皇子并无太深牵涉，侯沐羽一旦叵测居心，定要控制金陵城和周边兵马，两位老大人必然首当其冲。他们现在随架凤阳，表面无事，可自家府邸就暴露在锋芒之下了。如今，当先的事情，就是让晴笄她们带上家人，趁侯沐羽无暇顾及此处时，跳出这座金囚笼，能去凤阳回合更好，即便途中生事，也有转圜的余地。一边想着，一边收拾些银钱干粮，自己本来就俸禄甚低，连这座宅子都是傅有德老将军出的钱，平日里也没有走花遛鸟的爱好，归拢归拢也就几套衣服，一本《六韬·三略》和百十两银子，总共就一个包袱。外加二三十个油饼，也挂在褡裢上。虽然身无长物，毕竟住了这些年头，心里还是有些不忍，正伤感，祝融燕背着个包袱跑进来：
“有人找你。”说罢，又掉头跑到自己屋里去收拾东西了。
丘邺不以为意，倒是好奇谁来看自己。走进院子里，抬头就被唬了一跳，晴笄俏生生站在院门一侧，身后停着辆桦木油车，想来里面是内史夫人，看样子刚刚到。当中却跪着一排人，丘邺定睛看去，才发现是大理寺张环、李朗、沈韬、肖豹、齐虎、潘岳、杨方、仁阔八大军头，还有金陵内使府典狱司从录宋悯，刑部给事中包祯，总共十人。张环等八人自不必说，宋悯与包祯与自己也是旧交，这二人一个善于验尸，一个敢断奇案，都是能叫顽石开口，死人说话的奇才，于公于私也多有来往。不过，此番自己行事缜密，他们平日里都是埋头政务的性子，今次是怎么了，反应这般灵敏？
“你们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跪成一排，是给本官送葬吗？”丘邺板着脸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