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演义20

却说将及早饭时分，正好是三月大集将近，附近各道、府、县的巨商大贾、贩夫走卒带着特产，都往金陵城赶。近几日又是晴好天气，官道上人来车往，甚是热闹。晴笄早就等着这一刻，听说已经有小市，摆着河北道的酥点油糕，岭南道的花饼还有葱岭道拿来的高丽胭脂，花花碌碌，惹人心痒。胡乱吃了些点心，约上暮雪就走。走了一段，才发现荷包落在了家，身边又没带丫鬟。刚准备打道回府，恰好看见丘邺一手一个肉馅馒头，啃着在街上晃。想是刚刚在大理寺点了卯，又无事，便闲走几步。晴笄秀眉一皱，三月十五刚过，算算正好是各部发俸银的时候。晴笄喜上眉梢，对暮雪嘀咕了一会儿，上前几步，一人一边，驾着丘邺就往虎踞路的集市走。丘邺正眯着眼，吃的满嘴油，十分自在。突然被人揪着跑，先唬了一跳，看见是她两个，也束手就擒，嘴里念叨着：“听说有塞北良马卖，早就攒着了，却给我留些！
”
三人正在街上乱跑，突然斜刺里撞出一个大汉，对着丘邺纳头便拜。定睛看去，有些面善，却想不起来。看到那人气短步浮，应是赶了一夜的路。丘邺等人把他拉到街边茶摊，要了一碗热汤，十几个肉馅馒头，教他先缓缓气。那人也不做作，三五下吃了个干净。丘邺看他身体暖了起来，才抱拳问道：“请教尊驾名讳！”那人抹了抹嘴，唱了个喏：“少卿不必多礼，敢问可曾知道王晊？”丘邺略想了想：“有些印象，当年他因焚毁军粮，被人抓了，正好落在大理寺。我看了卷宗，发现多有蹊跷，却又无凭据，就定了个过失引火，又说他身体羸弱，免了刑杖，只是逐出军中，后来就不知音讯了。”唐云也是个精细的，听了话，两相对应，才说了实情。
丘邺接过东西，发现布片上歪歪扭扭写着字，殷红颜色，想来是血洇了，可见事情紧急。细观之下，却是几行诗。暮雪顽童性子，也伸过头，口中念道：
浮生半羽舟，恩将性命投。
又见飘零叶，反身一度秋。
念了几次，晴笄才插言：“唔，这个王晊倒有些文采。”
丘邺笑了笑：“何以见得。”
“你看这里，这诗分明是说你对他有再造之恩，却年复一年，不知用什么才能报答。最后两句飘零叶的‘叶’和一度秋的‘秋’又藏了你的名字。”晴笄一字一顿的说道。
丘邺又看了几遍，脸色微变，却没有说透。转身问唐云：“唐将军，王晊兄弟还交代了什么？”
唐云挠了挠头：“这个小子，只说是要命的干系，让我连夜赶过来交给少卿大人，没想到却是逗闷子。本来是早上就要送给大人的，结果进了城门就遇到一队人马，看模样是哪位皇子的卫队，我怕被他们认出来，告我一个擅离职守，就躲到现在。”
“你是说遇到了皇子的卫队？”丘邺眉头紧皱。
唐云点首：“不错，我在军中混了些年头，那些人是踏云靴、蓝中衣，外罩双面刺绣素锦袍，只有皇子的卫队军官才这么穿。不过却有些奇怪，那一队人马走过的时候，有个人却是花白胡子，有些面熟，仿佛是户部的尚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