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演义26

第七章 晴笄妙策出苏州 暮雪受计渡益阳
上回说到，丘邺等人护着太尉府和内使府的家眷逃出金陵，往凤阳而去。在驿馆，仗着两位老大人的官威换了车驾。有了费仲拦路的前车之鉴，渡江后，众人不敢耽搁，又是官道，便昼夜不停。困倦时，也就在路边歇息片刻。幸好丘邺等出身军旅，便是女眷们此前在地方也大多有过历练，因此虽然劳累，却都撑得住。从三月十六日逃出金陵城起算，到三月二十八日来到凤阳郊外，一路上人不卸甲，马不离鞍，十三日驱程四百余里。四月初三日，在界牌遇见了太尉姜吕和内使晴威，夫妻相见，父女重逢，好友再聚，于途虽有惊无险，众人却都有绝境逢生之感，眷属们掩面而泣，便是一干男子也纷纷落下泪来。歇了会，彼此才问过详情。
原来，那一晚姜吕和晴威得到马和的密报，说皇帝口中清淡，没甚么胃口，想吃几尾武昌鲜鱼。马和说完话，茶都没喝就匆匆走了。当时二人就觉得蹊跷，俗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想吃，别说武昌鱼，就是瑶池的锦鲤也得弄来。可这乃内廷的职分，关他两个外官何事？再有，侯允作为开国君主，一向戒奢以简，不讲吃穿用度，这大半夜还让最亲信的马和来传信，更是云里雾里。想了片刻，没有头绪，姜吕是个从军的，性子急，当下就想进宫面圣，问个明白。晴威倒是镇静，他觉得皇帝的话暗藏玄机，可又一时参不透。两个正相持不下，姜吕的家将罗成跟着晴威的管家晴安撞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一个人，正是侯沐羽的管家王晊。将自己把方孝孺拟的伪诏，带给皇帝的执笔大太监云奇私盖玉玺，侯沐羽阴夺帝位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听了王晊的话，两人勃然色变，不过一两日功夫，外面竟已然变了天。
王晊心存忠义，虽然把盖过大印的诏书交给了侯沐羽，那是尽家臣的本分。如今，侯沐羽篡逆，自己并不愿跟随。那晚就以善后为名没有去金陵，侯沐羽也觉得应该留个眼线，把他留在了凤阳。呆了几日，见京城那边侯沐羽应该忙着夺位事宜，顾不上自己。王晊晓得，侯沐羽对那些开国元勋是耿耿于怀，前次龙禁卫大将军方弼就被兵部尚书齐泰赚回了京城，生死不知。因此，王晊决意催几位老臣赶紧躲出去，自己也趁乱走了，别的却不是力所能及。得了王晊的消息，晴威当机立断，拍案定夺，趁着凤阳这个牢笼还没有扎紧，先跳将出去。姜吕虽然担心皇帝安危，也无可奈何。商议了片刻，众人都觉得宜早不宜迟，收拾一番立即动身。于是，姜吕、晴威、罗成、晴安只带着兵器干粮，领王晊奔凤阳南门而去。当下统领凤阳防务的正是常何，接到守城军士信报，说几人凭着官府印信赚开城门而去。
常何虽然名为侯沐羽的部下，却不是嫡系。他自己如今是平阳县男，有爵位的人，银钱粮米也不少拿，早就知足了，懒得问这些。心里想着：“我只是替人办差，又不要别个性命，那是主子该琢磨的，与我无干系。”如这般，等到天亮，常何才写了一封密报，说“太尉、内使大人和一些亲兵借着月黑风高，夤夜缒城而去”，磨磨蹭蹭报到京师。
“如今，金陵生变，凤阳亦不平静，我等需好好思量一番。”晴笄见到丘邺跃跃欲试，一副忍不住撺掇他人篡逆的架势，又好气又好笑，赶忙暗地拽了他一把，先开了口。这种大事，先让自己爹爹和老太尉商量比较妥当，要是先冒了尖儿，弄不好就得被骂个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