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英雄传(2)

“你是‘白鹭’官？”崔京源吓得两股战战，几欲瘫倒。氐族建国后便声称“取法少昊”，用鸟的名称命名官职，“内监察机构”的属官被称作“白鹭”，寓意是他们应该像脖颈高挑、双腿细长的白鹭那样居高望远，从而监视和监督各级官员们的不法行为以及对抗南朝典签司不断的暗杀、渗入与反渗入。“白鹭”官大多数都隶属内朝侯官曹，因此也被通称为“侯官”。
侯官机构是脱离正常国家官僚机构的“法外之地“，直接听命于皇帝。其次，侯官机构的组成人员以“国人”为主，也就是说，能进入侯官机构的，必须是氐族“自己人”，都是皇帝的亲信，官位很低，权力却大的惊人，且行动诡异隐秘，直接对皇帝负责，都有通天之道。
更可怕的是，这些侯官的公开身份扑朔迷离，百官一无所知，也许身边的某某某在某一天就要了自己的命，这令百官互相猜忌，道路以目，连朋友都不敢来往。
侯官们还经常穿着便衣或普通官员的服装，“杂乱于府寺间，以求百官疵失”，一旦发现，就会严加追究、盘查，严刑拷打，逼招口供甚至就地刑决。
也就是说，侯官虽然不属于是国家正常的监察和司法体系，但是，却掌握着监察权、逮捕权、处置权等强大的权力。
崔京源还知道一件事情，某日有一个侯官告发司空庾岳，而告发的内容非常简单粗暴，竟然是说庾岳总穿华丽的新衣服，而且行为举止风度翩翩，怎么看都像是在模仿君王。
这很明显就是无中生有的栽赃构陷，甚至连“莫须有”都算不上。但是，皇帝竟然真就把这个大功臣给抓起来杀了。
想起候官们的手段，崔京源脑海里已经充满了画面：“‘插针’、‘炮烙’、‘剥皮’、‘抽肠’、‘凌迟’、‘车裂’。”崔京源心念电转之下，额头不住地冒冷汗，偷偷瞥了李伯约一眼，他似乎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突然急中生智瞬间想通了一切，“是了，他肯定怕我自杀，定要对我屈打成招，成全他活捉“南朝典签司隶校尉”、“卧底弑君逆贼”的不世功业，我该怎么办才好？谁来救救我啊！”
不曾想李伯约的确是很担心崔京源，暗暗想到：“这人不会是个书呆子吧，你倒是开个价啊，还要我暗示你吗？”
“咳咳。”李伯约假装咳嗽两声，说道：“我这个人呢，可能是在黑牢里审讯典签司内奸审多了，老听到有人说什么无耻夷狄，窃据华夏神器，野蛮粗鲁，不懂教化，只待我王师一至，尔等绰末小贼，跳梁小丑，尽皆屠戮云云。”
李伯约这些话有部分是崔京源说的，有部分不是，但是崔京源用指甲盖思考也能明白皇帝是相信一个氐族亲信候官的话，还是他一个汉人的话。不过，崔京源也不真是傻子，面前这位候官的口风，似乎不是想置他于死地。
崔京源用近乎谄媚的语气道：“我想大人一定是操劳过度，导致幻听。下官知道一位神医，包治百病，只可惜这位神医已经不再出诊，巧的是之前神医与我崔氏有怨，于是定下一个规矩，只有崔氏银票百两方愿施救，我崔家不愿结此恶缘，还望大人相助，在神医面前替我族美言几句。”说罢，从怀里掏出六百两银票，不由分说就塞进了李伯约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