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不留行（五）(3)

张熙锟看着对面因为跌了一下脸上露出委屈之色的和尚，脸色凝重：“伏虎拳？”小和尚听到对面问自己，摸了摸光头憨笑一声：“对，师父说这套拳叫舒服拳。”
面前的道士显然并未觉得这个笑话好笑，双手持剑，周身罡风大作，道袍一瞬间鼓起，隐隐有龙从之声响起。观战的众人纷纷精神一振，目光炯炯地望着张熙锟的一招一式，因为他们知道，这便是武当的真武荡魔剑法。
“气数之争，不分高下，可乎？”台下，穆晏清摇了摇头，轻笑一声。他转身看向另一侧正聚精会神观摩台上二人争斗的李弃釜，嘴角一勾，“江湖啊，何为江湖。谁能占百年风骚，谁能永世不灭。”
“穆兄怎么了？”这时一旁身穿绛紫色外袍的年轻男子突然靠近，轻笑着询问道。穆晏清从思绪中摆脱，看着这个一直与自己相谈甚欢的年轻俊杰，拱手道：“没什么，有些走神罢了。倒是徐兄，为何此时方至？”
错过我前一场比试的庐州徐至湪红了红脸，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刚刚见着一位京城来的女子，相见如故，多聊了几句......”看着难得羞赧的少侠这般模样，穆晏清笑了笑，故意转移话题道：“徐兄可是错过了一场精彩的比试啊，可要好好看看这场。”徐至湪认真地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台上，先入眼的是张熙锟，后入眼的是中规，于是他的脸色先震惊，然后疑惑，然后又震惊......
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徐至湪，穆晏清嘴角翘起。徐至湪是他所见年轻“俊彦”中，与众不同的几人之一，谦逊有礼，功夫却比一些老人也是毫不逊色。更重要的是，徐至湪出身小门小派，没什么秘籍神功，却能到今天这种程度，是靠了一股毅力，一身天赋，这也令穆晏清对他刮目相看。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徐至湪这种人，身上才真真正正寄托着江湖的气运。
江湖气运，不在朝堂，不在名门，不在深山，只在红尘草莽。
“别眨眼，小心错过什么。”穆晏清微微一笑，抬头看向台上二人。此时台上争斗已陷入胶着，二人步步紧逼，不敢有丝毫放松。张熙锟脸上隐约露出些许紧张，而中规小和尚脸上也不再有稚气，眉眼中竟甚至有沧桑之意。阔剑劈下，挟劲风紫罡，做龙吟之声，而拳拳生风，泛着淡金，如同猛虎咆哮。一高一矮两人激烈争斗，一招一式都不曾露出纰漏，看得台下众人心中既紧张又过瘾，真的是连眨眼都不敢。
“看似二人胶着不下，实质上少林和尚主动，张少侠被动，但主动者只在气势上磅礴，却不曾有一招一式完全占尽上风。被动者看似难以应付，实际上也不曾完全落于下风。”一个白发老者正向四周的观战者解释着战局，“毕竟关键之处在于那小和尚站前说的，他只打一套拳，若拳招出尽却不曾击败对手，那便是他输了。”
“噢----”四周的人这时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其中不乏一些出身显贵却见识与功力皆不足的少男少女，眼中都写满激动和崇拜，时而看看一旁高人风范十足的老人，一会儿看看台上气势如长虹的二人，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了，紧张到面目扭曲。而那老人，专门负责研究天下武学的妙绝山庄神机子白说此时便笑着摇摇头，仿佛对这一切都司空见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