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潭既晦，焉求明兮】海(9)

拾肆
Co-001，自设酒吧。
夜有些深了，这个时间酒吧里十分冷清，只有两个人坐在吧台，边喝边聊。
“啧啧啧，怀生、辞沅、雾尘，还有那个海洋监察司的毛头小子，小伙子或者老家伙们全被给你骗了。真是可怕，明明才这么年轻。”世寂摇晃着玻璃杯，冰块在酒液中碰撞，声响悦耳。
对方只是含蓄地笑笑，以茶代酒与世寂干杯。
自始至终皆是协会导演的一出戏剧，最大的收获是156的空间敏感点永久失效，协会不用再耗费资源守着那个鸟不下卵的地方。
计算得出敏感点失效的条件极其苛刻，需要大范围的高温与骤冷。这样大的动作很难不被敌对组织察觉，因此协会决定暂缓，先在空间敏感点所在建立一座站点，此后走一步看一步。
这次雾尘叛变，刚好给了协会正大光明销毁敏感点的理由。
“Jack说的没错，有时在文档中混淆概念是很有必要的。在那放个饵，让人觉得有机可乘，谁知道会钓个什么样的鱼上钩呢？”
“不过海洋监察司也已经察觉了吧。派出一人来并不是期待他完成什么任务，而是借此打探协会的站点所在地，他身上植入式定位器就发现了5个以上。他不是被我骗了，骗他的是他自己的上司。”
二人对饮，酒香茶香彼此交织。
“雾尘知道辞沅也在直升机上么？”世寂忽然问。
“他知道，我让人通知过他了。”
“如果当初雾尘选择不击落直升机，你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呢？”对方把玩着颊边一缕长发。打磨成环状的蓝水翡翠缀束其上，在酒吧弱光环境下泛着温润的柔光，隐约可见其中精致的水胆。
“那也只好给他背上伞包，直接空投下去。”
“然后将两个人同空间敏感点一起摧毁吗？真是狠心啊。”
对方摇摇头。
“您别开我玩笑了。您是前辈，应该比我更清楚安全的重要性吧。雾尘有反叛的倾向，当初不正是您告诉我的么？”
世寂低头小口啜酒，不置可否，但他清楚换作自己大概也只有那样做。对于心理敏感的人，有时一个态度即起决定性作用，因而若协会认定雾尘的思想对辞沅影响过大，那么留着他也只是多了个隐患。雾尘的举动其实是救了辞沅，谨慎如他很明显想到了背后的这一层含义，于是果断按下发射钮。他为他的思考与疑虑死去，而辞沅只当他是个悲观的叛徒，继**心塌地地为协会工作，大家皆大欢喜。
可谁就能说，海洋监察司所秉承的就是错误的呢？他们的信念建立在一种绝对理性与绝对绝望的基础之上，冰冷却不容置疑。
雾尘并非坚持宇宙不容干涉，他只是看不到这条路的终点。他是个骄傲的人，最终却输给了自己的绝望。
只要人类存在一天，协会的使命便不会在这一天结束。就像一只蝴蝶提着灯照亮漫漫长夜中的一小片时空，于是人们依偎着在光中生存，习惯性地把这里当成了白天。
“世寂博士。”与世寂对饮的人轻唤道。
“嗯？”世寂微醺，但他的意识仍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