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同人 (短篇) 兰香
夜,将冰凉的风送进我的袖口。虽然已是初春,但冰雪毫无任何消融的迹象,南飞的大雁也没有回来的意思,让人不禁有种错觉,现在,还是那令人瑟瑟的冬天。
昏迷的前一刻,我恍惚间看见了一点模糊的红。那红,似火,却内敛不外溢,映在雪地上,竟能耀出一片亮眼的红光。我于是安了心,沉沉睡去。
次日,我睁眼,入目的是如钻石般的宝蓝色,闪亮,自在,从容,但不做作。他伸手替我拉好被子。我似乎嗅到了绕在他指尖,那久久挥之不去的兰香。
自那以后,他再没来过。我明白,他很忙。
一夜,我静坐灯下。“砰”,门忽然开了,风吹来,吹得烛火颤颤。虽然从他大红的官袍上看不出什么,但浓浓的血腥味在屋里迅速蔓延着。我替他脱下官袍,一件月牙白的中衣早已染成与那官袍一般的红。他背上的伤痕触目惊心,不一会,一盆刚打来的热水便成了血水。只是,无论血腥味再怎么浓,始终遮不掉那淡淡的兰香。
往后的日子,他便闲得多了。我常常笑他:“你们开封府是暂停办公了吗?”他总是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他陪我的时光,我们大多用来聊天,看书,写字,偶尔还陪他练练剑。他虽是习武之人,可江湖人称是位“儒侠”,字也真写得不错。只是可恨,每每总有一只死白老鼠出来大煞风景,免不了要冷嘲热讽八卦一番。那时,我便常说:“我手上的鼠毛笔可好写了,你要不要试一试?”直气得白老鼠朝我吹胡子瞪眼。
一年过去,寒冬腊月,他还是很闲。他喜欢一个人呆在结了冰的湖边,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我常上湖边的亭子找他。看着那兀立于冰雪之中纤瘦单薄的身影,我几乎不相信这样一个温雅瘦弱的年轻人是皇上钦封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他剑眉依旧,却褪去了如往日那般的威风与英武。原来,人前何等意气风发的南侠,人后竟是如此孤单落寞。
冬天过了,春天来了,他终于又忙活起来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忙到大半夜才睡下,有时甚至彻夜不眠。只是,他受伤的日子少了,因为有我在他身边,陪着他。
仲春,繁花开遍。我站在花阴底下,看着一对花蝴蝶儿翩翩双舞,久久留恋于花丛,不肯离去。他回来了,不过是被白老鼠扛回来的。他的脸色愈来愈苍白,掌间,一根银针尾犹自颤颤。针头,一朵红梅印记清晰地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是师门剧毒!我震惊了。
我在师门外跪了三天三夜,师父什么也没说,只余下了一把湛卢和一只白玉瓶。从此,师父便结束了定居生活,带着两个童儿,云游四方,再无音讯。我重重地拜了三拜,洒泪而别。
我终于又回到了他身边,他脸色煞白得近乎腊月的冰雪。公孙先生说,如果再不加救治,只怕是神仙,也回天乏术。我急忙打开了白玉瓶,瓶里是干净透明的液体。
天哪!绝情池水,难道那毒便是绝情散吗?师父,并非普天下的男人都负心啊!我苦笑,一滴涩涩的液体慢慢淌进我的嘴里。
我终于明白了师父的意思。救?杀?师父让我自己选。原来早在师父伤他时便已有此打算。其实杀或救对我已经毫无分别。杀,凭我的武功就算是白老鼠都未必发现得了,更别说开封府的人了,我可以任意逃向天涯海角自由自在,只是,他再不会醒了;救,他一样不能爱我,因为喝下绝情池水的人,一辈子都不能动情,否则就会毒发身亡,更何况,那时我在他的记忆里已销声匿迹。